《一翻兩瞪眼》 - P12

 一翻兩瞪眼

 厄爾 斯坦利 加德納 作品,第12頁 / 共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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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成為地主了,弄到並佔有了適當的土地,又是在法律的保護下,於是我們把家搬到自己的王國里來,享受只有這種經歷才能帶來的獨立的歡樂。第二天下午,舒舒服服地酣睡了一覺之後,我們帶著所有能搬走的食物和炊具——確切地說是借走的——上了船,天黑的時候,我們在自己的領土上靠了岸。


第23章


幸福的生活——塔霍湖和它的脾氣——透明的水——大禍臨頭——火!火!——壯觀的火景——又無家可歸了——我們回到湖上——風暴——回到卡森

如果說還有一種生活比以後兩三周里我們在林場里度過的那種生活更幸福的話,那一定是我在書本上還沒有讀到過的,或是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一種生活。在那些日子裡,除了我們自己,看不見一個人影,除了風聲、浪聲、松濤聲以及遠處偶爾的雪崩聲,聽不見一絲聲音。四面的森林又茂密又涼爽,頂上的睛空,陽光燦爛,前面浩瀚的湖面,或是波平如鏡,或是微波蕩漾,或是黑浪洶湧——全憑大自然的脾氣;周圍的群山上,森林蒼翠,滑坡道道,溝谷條條,白雪耀眼,和諧地勾劃出一幅完美的畫面。景色是那樣地迷人,令人陶醉和心曠神恰。眼睛總是看不夠,無論是白天或者黑夜,風平浪靜還是狂風暴雨;只有一點不足。眼睛不能一直看,睡覺時只好閉上。

我們在水邊的沙灘上睡覺,兩塊大石頭把我們夾在中間,為我們抵擋著猛烈的夜風。我們不再吃安眠藥幫助入睡。天剛蒙蒙亮,我們即起身作競走,消耗掉過剩的體力和多餘的精神。那就是,約翰尼競走——而我替他拿帽子。吃過早飯,愜意地抽著煙斗,我們觀看著哨兵似的山峰抹上朝暉,眼睛又隨著強烈的光線掃過陰影,解放了被黑夜俘虜了的懸岩和森林。我們注視著水面上那五彩斑爛的圖畫在擴大,明亮,直到每一片森林,每一座懸崖峭壁的細節都繪畫出並添上了最後一筆,完成了那迷人的奇鳳,然後才去干「正經事」。

我說的正經事就是坐船在水面上飄蕩。我們在北岸,那裡水底的礁石有灰的,有白的。這使水比別的地方清澈透明得出奇。我們通常划離岸邊一百碼,然後躺在船板上沐浴著陽光,任小船盡情地在水面上蕩漾。我們很少說話。因為談話會攪亂這安息日般的平靜,破壞這奢侈的休息和懶洋洋帶來的夢境。湖岸鋸齒般地曲折,嵌著深深的、蜿蜒的小灣,周圍是狹窄的一溜沙灘;沙灘邊上,高山拔地而起,直插雲端,就象巨大、幾乎垂直的高牆一樣巍然聳立,上面覆蓋著高大的松樹。

湖水異常清澈,只有二、三十英尺深的湖底清晰可見,小船真象是在空中飄蕩!是啊,就是八十英尺深的地方也是這樣。看得見每一顆小石頭,每一條紅斑鮭魚,每一塊巴掌大的湖底。我們趴在船上,經常看見如鄉村教堂般大的花崗岩突然聳起,象是要衝出水面,傾刻,它又嚇人地似乎人戳著我們的臉,我們禁不住要抓起槳來,躲開這危險。但是,小船從上面過去了,大石頭又沉了下去,這時,我們才發現,就是我們在它正上方的時候,離那石頭也至少有二、三十英尺遠,通過這明鏡向深處看去,水不僅透明,而且光亮奪目,叫人眼花緣亂。一切東西透過水看去,它的輪廓,甚至每一細節都特別清晰而生動,透過同樣厚度的空氣是看不到這些的。船下的空間是那樣空曠,漂緲,在半空中高高飛翔的感覺是那樣強烈,我們把這種航行叫做「氣球旅行」。

我們常釣魚,但平均每周還釣不到一條。可以看見成千上萬的鮭魚在空蕩蕩的水下穿來游去。或在礁石縫裡睡覺,但它們不咬鉤——也許他們清清楚楚看見了釣魚線。我們經常選定一條鮭魚,耐心地放下誘餌,固執地放在八十英尺深水下它的鼻子上,但它總是極不耐煩地把誘餌撥開,又換一個姿勢。

城市假期 Amocity!

  

我們偶爾也游泳,水看起來十分溫和,實際上寒冷刺骨。有時,我們離岸一兩英里,來到「藍水」區域,因為水很深,那裡的水就象藍靛一樣呈深藍色。正式測量結果表明,湖心深達1525英尺!

有時,在閑散的下午,我們躺在帳篷里的沙地上,抽著煙斗,看一些古老破舊的小說。晚上,我們圍著篝火玩二人牌和七點,鍛煉智力。那副牌相當油膩破舊,一個學生要花整整一個暑假才分得清梅花A和方塊J。

我們從來沒有在「房子」里睡過覺,一是因為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去住,再是這座房子是用來佔地的,僅此而已。我們並不想濫用它。

糧食慢慢地要吃光了,我們到原來的營地去裝糧食。走了一整天的路,天黑時分,又回到了家,又餓又累。約翰尼把大部分糧食搬到我們的「房子」里去,以供將來之需,我把一塊麵包,幾塊臘肉和咖啡罐提上岸,靠在一棵樹上,生起火,又回到船上去取煎鍋。我正忙著,突然聽見約翰尼大叫一聲,回頭一看,看見我點的那堆火已經吞沒了那間房子!

約翰尼被隔在火的那一邊,他只好從火焰中鑽過來,我們兩人站在湖岸上,無可奈何地望著這場災禍。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一層乾燥的松針,火苗一舔著它們就如同觸發了火藥一樣。看到那高高的火苗以瘋狂的速度流竄,真是驚心動魄!我的咖啡罐不見了,所有的東西都跟著付之一炬。一分鐘以後,火苗燃著了六至八英尺深,乾燥而密集的灌木叢,接著發出轟轟隆隆,噼噼啪啪的爆裂聲,十分可怕。我們目瞪口呆地站在船里,象中了邪一樣。

半小時以內,我們面前已是一片翻騰耀眼的火海!它正向毗鄰的山脊挺進——翻上山樑,消失在那邊的山谷里——又立即衝出來,向更遠的山脊撲去——一片更加光亮耀眼的火焰瀉向山野,又衝下去——再騰空而起,越來越高,爬上山腰——把大團的火焰拋向四面八方,讓它們拖著紅色的尾巴,在遙遠的山樑上和溝谷中亂竄,直到看不見為止,遠處的高山好似罩在一張彤紅的熔岩結成的破網之中。從水面看過去,懸岩和山頭都被血紅的火焰映得彤紅,頂上的天空被照得象個地獄!

這一切都被複制在光亮如鏡的湖面上!兩張圖畫都極為壯觀,都很美麗;但湖裡那一張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瑰麗,使你眼花緣亂,目不交睫,神魂顛倒。

整整四小時,我們出神地坐著,一動也不動,根本沒想到晚飯,一點也不覺得疲倦。到十一點,大火燃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黑暗又偷偷地溜了回來。

飢餓也回來了,但沒有一點吃的。糧食都給燒毀了,這毫無疑問,不過我們沒有去看。我們又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沒有一點財產了。柵欄不見了,房子也燒掉了;這些都沒有保過險。我們的松林燒焦了,枯樹給燒成了灰,那大片的灌木林也一掃而光。好在毯子一直是放在我們睡覺的沙床上,我們只好躺下來睡覺。次日早晨,我們動身回老營去,從岸邊劃出了老遠一段路,突然起了風暴,我們不敢冒然登岸。我往船外舀水,約翰尼艱難地划著船,穿過波濤,來到越過營地三、四英里的地方。風暴越刮越猛,這時,我們覺得與其被吞進一百噚深的水底,倒是冒險登岸更好些;於是,我們試了試,我坐在船尾,船頭直指湖岸,後面拖著洶湧的白浪。船頭一觸岸,一個大浪掃過船尾,把我們和船上的東西一齊衝到岸上,這倒省事。那天剩下的時間,我們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發抖,挨了整整一個通宵的凍。早上,風暴停了,我們刻不容緩地向營地走去。我們太餓了,把剩下的貯藏品吃了個精光,然後回到卡森去,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請他們原諒。其實,這應該算在災害的賬上。

在那以後,我到塔霍湖去過多次,多次死裡逃生,經歷的危險令人一想使毛骨悚然。這些事情在任何歷史上都沒有過記載。


第24章


決定買一匹馬——卡森的馬術——誘惑——我得到坦率的勸告——買了匹純種墨西哥馬——第一次騎馬——蹦高的能手——我把馬借給別人——借馬者的遭遇——打算賣掉它——試驗的代價——陌生人上當了

我決定弄匹馬來騎騎。這些奇裝異服的墨西哥人、加利福尼亞人和美籍墨西哥人,每天在卡森城大街上表演的騎術是那麼瘋狂,豪放,壯觀,除了在馬戲場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真棒!微微俯身向前,舒服而自在,寬邊草帽前面捲起,長長的套索在頭上揮舞,放馬急馳,象一陣風一樣穿城而過,再過一分鐘,就只剩下遙遠的沙漠上的一團煙塵;快步跑時,他們英武、優雅地端坐在鞍上,成了馬的一部分;不象騎術學校那種南茜小姐式的上下顛簸。我很快就學會了分辨馬和奶牛,心急火燎地想要多學些。我決定買一匹馬。

正當這想法還在使我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個拍賣商騎著一匹黑色的牲口匆匆跑進了市場,這東西身上疤疤塊塊,稜角畢現,就象一匹駱駝,樣子的確很難看;但聽他喊叫著:「賣啦,賣啦,二十二!——連馬帶鞍加韁繩,二十二美元,先生們!」我心痒痒地簡直不能自持了。

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過後才知道他是那個拍賣商的弟弟)注意到了我眼巴巴的神情,評論說,這匹馬真是好得了不得,價錢又那麼便宜。還說單是那副鞍子就值那點錢。那是一副西班牙鞍,面子是叫不出名字的極難得的鞋底皮。我說我還拿不定主意。於是,那個目光銳利的人好象是在「打量」我,但他一開口我就疑慮全消了,因為他的態度一派豪爽、坦率、誠懇。他說:

「我熟悉這匹馬——非常熟悉。你不是本地人吧?我猜。所以你大概以為它是匹美國馬,但我擔保不是。它絕對不是那種東西,不過——原諒我聲音得放低些,旁邊有人——它是,毫無疑問,它是一匹純種墨西哥馬!」

我不知道純種墨西哥馬有什麼好處,但聽那人的口氣,我暗暗打定主意,就是死也要一匹墨西哥馬。

「它還有別的什——什麼好處嗎?」我問道,極力壓抑著迫切的心情。

他用大姆指勾著我的軍用襯衣口袋,把我拉到一旁,貼著我的耳朵悄悄地說出這幾個字:

「它能躍過美國的任何東西!」

「賣啦,賣啦,賣啦——二十四元半,先——」

城市假期 Amocity!

  

「二十七!」我激動地大聲叫道。

「成!」拍賣人喊道,把那匹純種墨西哥馬牽給我。

我狂喜不已,付了錢,把它牽到附近一個牲口棚,讓它吃草,休息。

下午,我把那匹牲口帶到廣場,一些市民抓住它的頭,另一些拉住它的尾,我騎了上去。他們剛一鬆手,馬就把四蹄攥成一團,弓下腰來突然往上一拱,把我直彈起三、四英尺高!我直端端地落下來,又坐在鞍子上,立即又彈起來,幾乎落在前橋上,又彈起來,落在馬脖子上——這一切都發生在三、四秒鐘的時間。然後,它抬起前蹄,后蹄著地直立起來,我拚命摟住它那瘦脖子,滑回鞍子,抱住不放。它放下前蹄,馬上又抬起后蹄,向空中狠狠地一蹬,倒立起來。接著又放下后蹄,繼續表演原來那套把戲,把我射向空中。我第三次騰在空中時,聽見一個陌生人說:

「啊,幸好它還沒蹦!」

我正在半空中,有人啪地給了馬一鞭,當我落下來時,那純種墨西哥馬已經不見了。一個加利福尼亞小夥子追上去抓住了它,問是否可以讓他騎一回,我答應讓他享受一次。他騎上那純種,立即被送上了天,待他降落下來時,狠踢了一下馬刺,那匹馬象電報一樣地射走了。它象鳥兒一樣躍過三重柵欄,消失在通向華休谷的路上。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嘆了口氣,自然而然地一隻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按住小肚子。我相信,直到那時,我才充分認識到人體機器的缺陷——因為我還需要一兩隻手來按住別的地方。筆墨難以形容我是怎樣給彈向空中的,誰也無法想象我的骨架已經鬆散到了何等程度——外面、裡面、全面都抖散了架,揉在一起又扯了開來。不過,我旁邊圍著許多表同情的人。

「外地人,你上當了,這個地方每個人都認識這匹馬。每個小孩和印第安人都能告訴你這匹馬要蹦,它一蹦起來就成了美洲大陸上最可惡的魔鬼。你聽我說,我是卡利,老卡利,老阿貝·卡利。還有,它是匹貨真價實,地地道道的純種墨西哥馬,還是個不一般的賤種。唉,你這個青蘿蔔疙瘩,如果你沉住氣,你會得到許多機會買一匹美國馬,價錢也比你那匹該死的外國雜種貴不了多少。

我默不作聲,但打定主意,如果為那個拍賣商的兄弟舉行葬禮,只要我還在這個地方,我一定放棄一切娛樂,去給他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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