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 P15

 恐怖的大漠

 卡爾 麥 作品,第15頁 / 共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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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布朗角直至尼羅河谷的懸崖絕壁,從海邊礁石直至蘇丹的熱霧騰騰的森林,撒哈拉沙漠延伸的面積要超過12萬平方英里。它的劃分是多種多樣的。與尼羅河流域國家接界的利比亞沙漠向西跨越到真正的撒哈拉部分,對此詩人是這樣描寫的:

延伸到有炙熱陽光的地方,

荒涼的哈馬大沙漠,

而在這熱如火燒的沙堆中,

連一根綠色的草莖也找不到……

從這裡開始,平坦的沙漠延伸到大西洋沿岸。阿拉伯人將它們區分為:住人的沙漠,不住人的沙漠;長有灌木叢的沙漠;有森林覆蓋的沙漠;多石的沙漠;布滿岩塊的沙漠以及有移動沙丘的沙漠。

關於撒哈拉沙漠是低於水平面的平原的看法是絕對錯誤的。沙漠更多的是高200到700公尺的高原,其地表並不是像人們以前一直認為的缺乏變化。

最後所說的特別適用於東部真正的撒哈拉,它顯示給旅遊者的要比西部的岩塊沙漠可愛得多。這裡是沙漠恐怖景象和可怕的流沙的發生地點;流沙被風堆積成向前移動的波浪,緩慢地移過沙漠——因此得名薩赫勒,亦即移動的沙海。沙地的這種移動性自然對植物的生長是十分不利的,而且再加上非常缺乏泉源和井水,沒有水源是不可能生成綠洲的。貧瘠的沙地能養活很少一些無價值的鹽鹼地植物,最多再有些細瘦的麝香草,幾棵薊草,以及一些帶刺的含羞草。雖然詩人宣稱:「獅子為沙漠之王」,但獅子卻不漫步穿越炙熱的沙海。只有蛇、蠍子和大量跳蚤在這火熱的土地上可舒適地存在,甚至於跟著沙漠商隊進到沙漠內一段路的蒼蠅也會很快在途中死亡。然而人類自然敢於進入炙熱的陽光下,並抵抗著從各個方面威脅著他們的危險。當然,他們的描述常常是誇張的,可是仍然經常有足夠多的事物會敗壞對一次沙漠之旅的嚮往,而在移動沙海中犧牲的人比在有富裕水源的真正撒哈拉沙漠要多。在那裡以使人感到厭惡的姿態並列或相疊地躺著已於透的人和獸類的屍體,有一個人還在已無肉的手中緊握著空水管;另一個像是發瘋地翻掘著自己身下的地面為了獲得一些涼意;第三個已乾癟的屍體坐在他的已變白的駱駝的殘骸上,頭巾還在光禿的骷髏上;第四個跪在地上,朝東方面向麥加,而手臂則交叉放在胸前,他的最後思想如虔誠的穆斯林應做的那樣,是尋找真主及其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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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沙漠仍要在自然界的大家庭中實現其目的。它形成了熾熱的爐子,使加熱了的空氣向上升起,飄向北方並在那裡沉向地面,給那些地區在午夜帶去必需的熱量和生氣。創世者的智慧不容許出現過量,故而從一開始就關心使所有的矛盾達到有益的平衡。

臭名昭著的巴卜古德約位於北緯21度,在撒哈拉和薩赫勒的邊界上,這裡也是圖阿雷格或伊莫沙爾赫人與特布或特達人相互衝突的地區。

這種毗鄰關係使得這一地區及其居民總是不間斷地處於準備戰鬥狀態。薩赫勒的遊動的沙山被不斷的西風繼續推向東方,而且在巴卜古德碰到塞里爾的岩石,並一直向上堆積起來,使得山谷、溝壑以及其它低洼地毫無例外地全部灌滿而形成了沙的存放地;那裡缺少水分,無法將其壓在一起成為固體物。旅遊者若陷入了這種深不可測的沙海就倒霉了!他的駱駝幾秒鐘前還感到蹄子下是十分安全的岩石地面,但突然間又細又輕的沙粒已經沒到了它的身軀。它作了迴轉的努力,可是卻因此只能更深地陷於熾熱的細沙之中。騎者不能從坐騎下來,因力否則他會下沉;他與愈來愈迫緊他的沙子作鬥爭。駱駝陷入得愈來愈深了;最後完全消失。沙海愈來愈高地往上漲,抓住了騎者的小腿、臀部、肩膀,他已經無法再動了,他把頭轉向神聖的克爾白天房——「遵從真主的意志,真主仁慈!」他已變白、乾癟的雙唇喃喃地說,現在沙粒已將其口封上。沙丘紮緊了他的胸膛,眼皮閉上了,死亡天使沙沙地掠過,高高的天空一隻兀塑在盤旋。它注視著旅遊者的最後掙扎,但是它卻緩慢的振動著它強有力的翅膀,盤旋一周后即飛向遠方,因為它知道,沙丘會完整地吞掉它的犧牲品,而不會留給它任何部分。

這就是巴卜古德-沙丘之門。誰敢於到它的岩石和沙浪之間去,肯定是受到了關係重大的原因的驅使。

然而還是有在這樣一種冒險行動前不被嚇倒的野蠻人物。他們從那可怕的,以血還血,以命抵命中汲取勇氣。除好客外,血仇是第一沙漠法則,假如即使發生在接近的部落的成員之間,謀殺也要用血的代價來抵償的話,那麼在一次由一外來或敵對部落的成員犯罪時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會要求血債要用血來還:血族復仇到處蔓延,愈演愈烈,直至征服了整個部落,並導致了公開的和秘密的殘殺,而圖阿雷格人和特布人之間的殘殺就以巴卜古德作為戰場。在這裡血的準則比為將敵對雙方分開自然力的所作的恫嚇還厲害,可正是這種恫嚇使敵對行為更為可怖,甚至美洲印第安人部落打仗時互相撕咬都沒有這樣可怕。

自從我們最後一次冒險活動以來已過去了許多星期,而我已真的認識到哈桑是一個傑出的嚮導,這使我原諒了他缺乏勇氣。他不僅能準確識別路徑,而且還懂得如何採取所有的預防措施,使我們迄今尚未遭受到最小的匱乏。他對我的忠誠已逐漸發展到一種令人高興的強度。而我也很願對他完全信任,如果不是一種極不平常的、使人害怕的激動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激動好像他已有一段時間,而不僅僅是那天早上就已有了。他坐在他的席子上不肯離開,一個勁地笑,又笑又歡呼;一會兒叫自己是英雄,一會兒是懦夫;一會兒是個好穆斯林,一會兒是個要下地獄的不服從者。他得的是一種神經錯亂症。對一個神經錯亂者的嚮導,我只能特別小心,由於他本來是可靠的人,因此他的病使我感到難過。

我們總共只有三個夥伴,現在補充了幾頭載運駱駝,可分散運載物。因此我們的旅行速度要比通常的沙漠商隊快一倍,使我們有把握在三天後到達巴卜古德。因為我騎的駱駝比其它性口有更好的腿腳,所以我習慣於在早上比約瑟夫和哈桑動身晚些,並在我趕上他們時再跑在他們前面一段距離。然後在他們到來之前,我舒舒服服地或是抽著我的切布克煙,或用來豐富我的自然科學收藏品。

就是現在我還是完全一個人在沙丘之間往前騎行;有時則讓我的牲口停住,為了細聽沙子所特有的響聲,這種幾乎聽不到的響聲敏銳的耳朵卻可以聽到。個別的小沙粒碰到一起,爭先恐後前進,沙丘的西邊向高處攀登,在沙丘的另一側再次落下來,併產生了那種罕見的,幾乎像在歌唱的響聲,它以其柔和的金屬音調宛如有千萬個最細小喉嚨在竊竊私語。數不清的細粒移動著,而我卻未察覺有什麼風。細沙一旦動起來就會連續不斷地動下去。

這時我在兩座山之間看到了一個小沙丘,好像並非按自然方式形成的。我讓我的駱駝跪下后爬了下來以便考察一番。我的猜疑是有根據的。這裡堆著的是一個阿拉伯人連同他牲口的屍體;遊動的沙子已將其淹沒。那頭牲口是頭真正的畢沙林駱駝,而且真的像我現在看到的那樣,額頭上挨了一粒子彈。難道這裡曾有過一場血族復仇嗎?我除掉沙子以便能較正確地仔細觀察一下騎者。我發現他的穿戴和裝備都很完善。他的斗篷風帽上綉著A.L,而且我發現在他的火槍柄上和他的刀把上也烙印著相同的兩個字母。正好在其鼻根之上一英寸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個明顯的、是一粒子彈打的圓洞,子彈從此人頭部的前面進去而又從後面出來。

「埃默利-博斯韋爾!」我大吃一驚地叫出聲來。

我對這種準確的射擊很熟悉。我已經在一些印第安人的額頭上看到過相同的窟窿,這是我的英國朋友的準確的獵槍在近處射擊所致。因此我可以有把握地認為,他的火槍也在這裡發了言。估計這次射擊以來至少已過去了三星期,這是我從沙子的高度以及其它記號看出來的。我告訴自己,這應當不是惟一的死者,這個遇到了秘密復仇者子彈的遺骸已在沙漠中變白。這種災難性的記號會給這個人帶來死亡。

這是真的,就在不遠處我發現了第二具屍體,然後是第三具屍體,每具都是在高過界根一英寸的前額被擊中的。這位漢姜-只可是找到了一位可怕的、不講情面的敵人,直到找到雷諾-拉特勞蒙或報了仇之時是肯定不會提前停下來的。

在離此一段路的地方我發現了一種新鮮的足跡,它橫切過我們的前進方向。足跡源出於單獨的牲口,而且是如此之小,使我推測這頭駱駝是一匹畢沙林駝,或者至少是一匹那種默哈力駱駝,就像可在圖阿雷格找到的那種卓越畜種。一匹這樣的默哈力駱駝常常還可在速度、耐力和節食上甚至勝過畢沙林的乘騎用的駱駝,而且尤其是那些母駱駝,人們願為它們付出特別高的價格。

這裡的那頭牲口是匹母駱駝,因為後腳的足跡寬度要大於前腳。印下的足跡,雖說不深,但也不能說很淺。因而這匹駱駝僅僅中等程度地負載著;它所載的除了騎手沒有別的。因此這個人或是跟蹤者或是強盜,也或許是一個急件信使,他們總是騎在他們的速跑牲口上往所有可通行的方向快速穿行。最後一種推測看來無疑是不太可能,因為此人是停留在深入夾雜石塊的沙漠的中間,一個急件信使在這裡是沒有什麼可以尋找的。那麼一個強盜想在那裡做什麼呢?這種地方是不可能會有掠奪物的。因此他可能是個逃亡者,正在尋找隱蔽之處,或許也是個血族復仇者,他已發現了一口孤獨的水井,並從那裡出發在作他的災難性的遠征。

足跡還是完全乾凈的,而且沒有跡象表明,就像奔走時不可避免的那樣,往後拖著一條尾巴。可見此人騎走得很慢,而且從這裡經過不會超過五分鐘。這個孤單的騎者無論如何是個不平常的現象,並引起了我的充分注意。我在我的足跡上做了記號,使我的兩個陪同不費力地繼續保持自己的方向,然後從邊上沿著所發現的足跡向前走去。

「嗨,嗨!」隨著這聲呼喊,我的乘騎把頭拋向後脖,並像一陣風似地在沙丘之間向前衝去。如若這一帶是平地的話,那我肯定在十分鐘后就會看到我要追趕的人了。但是因為沙丘阻擋著每個視線,所以當他進入我的視線時,我已到了他的身邊。

「喂——站住!」我呼喊了他。

他聽到了呼喊,立即勒住了韁繩,並將其很漂亮的默哈力駱駝駕馭了過來,當他看到我時,立即從座鞍皮帶中抽出了長槍。

「願在你我之間保持和平!」我向他致意,並沒有觸動我的武器,「把你的武器掛到鞍座上,因為我允許你友好地和我說話!。」

他張大著驚奇的眼睛注視著我。

「你允許我?那你也知道我是否允許你呢?」

「你用不著允許我了,夥計,因為我已經得到了允許。」

「你的名字叫什麼,你所屬的部落如何稱呼?」

城市假期 Amocity!

  

我的外表和我的全部裝備的確使他有理由把我當作一個阿拉伯人看待。就像我在第一眼就覺察到的,他是個特布人。暗色的近乎黑色的皮膚,短的鬈曲的頭髮,厚實豐滿的嘴唇,稍向前突的顴骨,都使他與阿拉伯人和圖阿雷格人有明顯區別。難道他進入沙丘之海是為了報仇嗎?我無法想象,在遊動的沙丘之間會有泉源,而他卻居然沒有大的水囊,只不過在後面座鞍紐扣上掛著一個羚羊皮做的小水罐。此人除長槍外還有一整套戰士裝備,而他的身軀則包在寬大白色斗篷下的一件牛皮做的窄小貼身短上衣中,牛皮緊身上衣可用作抵抗切削武器和投擲武器的鎧甲。

「我是從遙遠的國家德國到這裡來的,那裡沒有部落也沒有非洲人。你是個特布人嗎?」

他沒有聽到問話可卻驚呼:

「從德國來?你認識那位埃米爾老爺嗎?」

「我認識他。你看到他了嗎?」

「我已看到了他。你是他所等候的來自德國的酋長嗎?」

「我是的。」

「歡迎你,老爺!我是由他派遣來等候你的。」

「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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