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大陸長大的,自己的北京話還有點把握。再說,我也很想試試我的北京話水平究竟如何。這也是旅行的目的之一。
落腳的她方,很象東京淺草的小客棧。我每天只是貪婪地遊逛北京城。天壇、北海、頤和園、玉泉山歷史悠久的北京城名勝古迹很多,景色十分秀麗。不用說,我也涉足於繁華的王府井、東安市場一在帶,試圖買些廉價的土特產品。
繪我留下更深記憶的還有天橋一帶的茶館。那裡終日悠哉游哉的市民們,似乎不論戰火蔓延到哪裡,也照例不受影響地生活下去。我從他們身上體會到豁達大度、堅韌不拔的民族精神。
清晨散步時,經常看到老人們拎著鳥籠悠閑地漫步,籠中雲雀歡快地鳴囀。一些男青年在晨霧中練拳術的身姿,也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一天我參觀了紫禁城。
紫禁城是明成祖時建的宮城。周圍約三公里,座落在寬廣的北京城偏南處。紫禁城門主要有午門、神武門、東華門和西華門,裡面的宮殿建築群一色是中國風格。主要有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北面還有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官、欽安殿。其他類型建築也混雜其間。建築物的頂部,都裝飾著金黃色的琉璃瓦,在蔚藍色的天空下閃閃發光,一派金碧輝煌。饒有興味的是,在規模宏大的建築群中,有幾處傳說曾是膚香飄溢的香妃浴池。
這宮廷建築已被用來展出藝術品。當年國民黨政府在轍出北京時,已把珍貴文物運往南京。儘管如此,還有很多藝術品遺留下來。倘若你不加快腳步,當天就無法看完這許許多多的珍品。
重點陳列室,是由日本軍隊擔當警衛的。
那天下午三點左右,我進入唐代展室坤寧宮。那裡分為初唐、中唐、盛唐、晚唐四個展室。是進盛唐室,我的目光便落在絢麗多彩的陶器上面。展品有十件左右,我這雙看慣了白瓷和青瓷的眼睛,被接近原色的濃厚色彩刺激得興奮起來。
已有客人進來參觀,一個年青的中國人在裡面,我也站在他旁邊,一同觀賞。
中國大自然是荒暴粗野的,但有時卻顯得溫和穩重。黃河濁流、夏天空中的滾滾黃塵都是如此。內部蘊藏著無窮的破壞力,表面上卻似乎是平淡無奇。這就是當時中國的自然景觀。
展品的明快色彩,彷彿就是以黃土為原料,經過焙燒而得到的。如今我喜愛潔凈的白瓷。但那時,我卻對接近原色的器物非常入迷,大概是年青的緣敵!我久久地姑在那兒,凝視著陶器。
「這是唐三彩呀!」身旁的中國人告訴我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日本話。
我朝中國人望去。
他身材修長、鼻樑稍高、面色白暫,眉毛一端有個小痣。
「大約是六世紀末、七世紀初的製品。」青年筒短地向我解釋。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陶器上,一隻帶有把手的壺持別引我注意。釉質為杏黃色,通體呈現出典型的中國風格。
青年目光道隨著我的視線,似乎了解我的心思。
「這叫鳳首壺。風凰的鳳,首就是頭。是模仿鳳凰製成的壺。」他的手揩邊比劃著邊解釋。
「您的日語很好啊」我向青年說。
「我在早稻田大學讀文科。戰爭爆發后才退學回來」青年回答。
上層社會有很多人把子弟送往日本留學。這些子弟,多教才思敏捷,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我猜想。這個青年一定是個上層子弟。
青年向我看了一眼,默默走開。
翌日,我又去紫禁城故宮博物院。在偌大的北京城,不停地遊逛十來天,弄得疲憊不堪。我大貪得無厭了。很想選擇一個可心的目標,從容地觀賞,好好研究一番。換句話說,把旅行目標集中在一個焦點上。
我確定的目標,就是唐三彩。
當時,我對中國古代陶器的知識很貧乏,也可以說完全不懂。但不知為何,我卻產生濃厚的興趣。
那天,在盛唐室入口,我向日本警衛輕輕點了點頭,便走進展室。
軍事管制下的紫禁城,重要展室都有日本兵看守。
我感到:這個佩戴二等兵肩章的兵士,目光彷彿比昨日更尖銳些。
我在內室入口停下腳步。一眼看到,昨日相遇的青年正在出神地看著唐三彩。
從背影看到,他那修長的身子穿著合體的藍色長衫。
「真熱心哪!」我走到青年的身邊,向他打招呼。
青年默然微笑。
「這壺的把手是龍嗎?」我手指著一隻壺問道。
「是的,是龍。不管是鳳還是龍,都是吉祥的象徵。這叫龍耳壺,或許是引用」鯉魚跳龍門「的故事製成的吧!有人說是象徵狂著科舉考試如意。」青年人給我解釋一番。
這是個高約三十厘米的壺。兩條龍頭伸向壺口呈飲水狀,構成兩側把手。壺體的黃綠色釉質顯得光滑璀璨、晶瑩可愛。
「在唐三彩壺裡,以鳳首壺、龍耳壺為上品,萬年壺、錦花盤也很名貴」青年把目光移向錦花盤。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和日本盛放生魚片的大盤相似的盤子。花紋宛如蔓藤花一華麗。用「光彩奪目」「來形容可當之無愧。
那天,我和這位中國青年並肩走出故宮博物院。
冬日夕的餘輝,灑在屋脊的玻璃瓦上。
「您對藝術品很有研究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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