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這個穿西裝的人是你不認識的嗎?
這使女的臉上忽而露出一絲微笑.說道:「我倒也見過他幾次。白滿滿的臉兒,濃黑的眉毛,還帶著一副黑邊的眼鏡,長得的確漂亮。」伊說時唇角上的笑容不但沒有消失,卻越發深刻化了。
我急忙問道:「你為什麼覺得好笑?
伊又仰起頭來,把合縫的眼睛向我瞧瞧,說道:「這個人曾鬧過一次笑話。——唉,我不說了!」伊忽又撲嗤的笑了出來,隨即用手背掩著嘴唇,低下頭急急前進已
奇怪!這女孩子竟也學會了賣關乾的訣竅,而且伊的表情動作,似乎已沾著些所謂摩登化的派頭。伊的這一句「不說了」的後面,分明隱藏著什麼重要的事實。我怎肯輕輕放過?
我也帶笑催促著道:「有什麼可笑的事情?我最喜歡聽笑話,你倒說給我聽聽,究竟笑呢不笑。
「我不說,若使給王家的三小姐知道,伊一定要罵我嚼舌頭的!
我又道:「你盡說不妨,三小姐決不會知道,你說了,我給你一種酬謝。
伊的伶俐的眼睛里露出一種帶些狡猾意味的光彩,又斜著眼稍向我微微一笑。
伊側著頭說道:「那末,你找著了菊香,那也不能說我說的。
我連連應道:「那自然,你盡放心,我一定不說你的。
根弟又走了幾步,才說:「有一天我陪著我家的少奶在後門口買橘子,忽見這個穿西裝的先生從王家的後門里急忙忙出來。那時他的白白的臉上漲得像關老爺一般,腳步也慌亂得不像樣子,不多一回,我們便聽得隔壁王家的大太太拍桌子高聲罵起來了。
伊的話又停頓了,我怕伊再來一個關子,便急急不著邊際地催促,其實我當時也大覺心急,這女孩子年紀雖輕,卻早已沾染了一般無教育的婦女們所擅長的談人陰私的習慣,我即使不催,伊自己也耐不住的。
我道:「這倒怪有趣,你家少奶自然要奇怪起來了。
「對啊!過了一天,我家少奶偷偷地向菊香查問,才知那天大太太出外去買東西,那個穿西裝的人正和三小姐在房間里腳剛破股地談心,大太太忽然從前門進去,那人連忙從後門溜出,卻已被大太太瞧見。菊香說,三小姐因此足足哭了一夜。隔了一天,我見伊上學校里去,伊的眼睛果真還有些紅腫哩、」伊說完了這句,伊的胖胖的面頰上竟鮮紅了。
我暗忖這孩子雖還沒有成年,竟已在開始領會風情,都市社會的男女,別的未見怎樣進步,性知識競特別早熟,這真是社會前途的一種隱憂。這時我也勉強的笑了一笑,我還沒有答話,那小使女又格格地笑了一聲,繼續自動地解釋。
「其實工家的大太太也太厲害了。菊香告訴我,那時候二太太也在房裡,他們倆並沒有什麼花樣。」』
我竟忍不住笑道:「唉,根弟,你今年幾歲了?你覺也懂得花樣不花樣?」
伊的臉上紅了一紅,忽又裝作正經的模樣,答道:「我本不知道什麼,這完全是菊香告訴我家少奶的。……唉,你不能把我的話告訴菊香啊。
「我一定不說,但這一回事發生在幾時?」
「那還在熱天,大概有一兩個月了。」
「咱從這件事情以後,這西裝少年可還常來?」
「沒有,直到昨天早晨,他忽又趕來送喪。其實他起先也不常來。菊香說,在大太太吵罵以前,那個人只來過兩三次,他只在後門口和小姐偷偷地談幾句話里了。」
「那末,這個人的姓名你總不知道里?」
那小姑娘搖搖頭。「連菊香也沒有知道哩。」
我想了一想,又回到了進喪的問題:「昨天王家出殯,那二太太沒有送嗎?」
根弟搖頭道:「我沒有眼見,我只見那穿西裝的和三小姐,連同菊香一共只有三個人。
「他家的大少爺也沒有送?
「我也沒有瞧見,大概沒有送。
「你在什麼時候最後瞧見他家的大少爺?
「前天晚上,那些光頭們在念經的時候,我還見他家的大少爺走出走進地忙著,昨天卻一天沒有看見,但二少爺昨天下午卻已從南京回來哩。
我又捉住了一條線索的引端,便打算再進一步。
「唉,前夜裡你到王家去瞧和尚們念經的嗎?
「我只在前門口張了一張,不曾進去。
「你可曾瞧見大太太的屍體?
「沒有,沒有,怕得很!誰喜歡瞧鬼臉呀?
「那末,那時候你瞧見王家裡有什麼人?
「我只見他家大少爺和菊香在客堂里,客堂中張掛了一塊白饅,有六七個和尚在白幔外面吹打,白幄裡面諒必就是死人。」伊好像打了一個寒呼,腳步加緊了些。
我頓了一頓,又問道:「你可知道王家的三小姐在什麼學校里讀書?
伊答道:(就在大境路夏旦學校里——」伊忽頓住了把狡猾的眼光向我一瞥。「包先生,我看你不是單要找菊香吧?哼!你莫非也在看想王家的三小姐?
第9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