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爾·伍爾里奇》 - P6

 康奈爾·伍爾里奇作品選

 康奈爾 伍爾里奇 作品,第6頁 / 共24頁  

 大小:

朗讀: 

「不。」他在緊張之中,不會記得窗子是不是被他拉起著。我不想讓他背後遇險,寧願讓他正面遇險。我要守在我自己的窗前注視。「把窗子下緊,你從房門出來,為了你的生命安全,從正面離開那幢樓!」

「我只是個讓你隨便騙騙的人,」他悲嘆道,但還是去了.

他從我底下的我們自己的地下室門出去,越過了圍籬,如果周圍窗子里有人向他質問,我就為他撐腰,說是我派他下去找東西的。但是沒人質問他。以他的年紀,他幹得著實不錯。他畢竟不那麼年輕了。儘管屋子後面的太平梯短了一截,他照樣站在什麼東西上,踩了上去。他爬進了屋子,打開了燈,看看我。我示意他繼續,別膽怯。

我注視著他的行動。我沒有辦法保護他,現在他已經過了房間,就連索沃爾德也有權開槍打他——這是擅闖民宅。我只能一如既往地躲在幕後。我不能到幕前去,給他望風,做他的盾牌。就連偵探們也安排個望風的。

他在乾的時候一定很緊張。我看著他干,比他緊張一倍。二十五分鐘就像是五十分鐘。他終於來到窗前,把窗子插銷插緊。燈熄了,他走了出去。他成功了。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憋了二十五分鐘的氣。

我聽見他用鑰匙開街門,他上樓時我警覺地說:「別開這裡的燈。去好好地喝上一頓吧,你的臉都快發白了,這對你來說可是破天荒的。」

索沃爾德在離家去湖畔公園二十九分鐘之後,回來了。一個維繫一個人生命的短暫的時間極限。現在,這個冗長的交易到了終曲,希望來了。我乘他尚未注意到遺失了什麼,撥出了第二個電話。時間很難掌握,但我一直坐在那裡,手握聽筒,不斷地撥著號碼,然後每次都將它掛斷。他的電話號碼是5-2114,他進屋時,我正撥到2,省下了前面那點時間。當他的手剛離開電燈開關,電話鈴響了。

這是個將要攤牌的電話。

「我要你帶的是錢,而不是槍;所以我沒有露面。」我看見他露出了驚慌的神色。窗子的秘密還不能暴露。「我看見你走到大街上時,拍了拍外衣裡面,你的槍就藏在那裡。」也許他沒拍,但是這會兒他已記不起是不是拍過了。作為一個不常帶槍的人,身上帶槍的時候常會做出這個動作。

城市假期 Amocity!

  

「很遺憾讓你白跑了一趟。不過,你去的時候,我也沒有浪費時間。現在,我所知道的比原先更多了。」

這是個重要部分。我舉起瞭望遠鏡,把鏡頭對準他,看他的反應。「我發現了——它在哪裡。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我現在知道了你從哪裡得到——它。你出去的時候,我就在那裡。」

沒有說話的聲音。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你不相信我?朝四周看看。放下聽筒,自己看一看。我找到它了。」

他放下聽筒,走到了起居室門口,關掉了燈。他只用掃視的目光朝周圍看了一次,腦子裡沒有產生什麼固定的印象,根本沒有進入腦子。

他走回電話機前時,臉帶獰笑。他只是帶著惡毒的滿足感輕輕地說了句:「你撒謊。」

接著,我看見他將聽筒放下,把手拿開。我也掛上了電話。

試驗失敗了。但是還沒失敗。他沒有如我希望的那樣暴露出那個地點。但是「你說謊」是一種不打自招,說明在那裡可以發現真相,就在他身邊的什麼地方,就在那些房間的什麼地方。在一個十分保險的地方,他不必擔心,甚至不用看一看以確保萬無一失.

所以說,我的失敗中又有一種乏味的勝利。但是對我毫無價值。

他背對著我站在那裡,我看不出他在幹什麼。我知道電話機就在他身前某個地方,但我相信他只是站在那裡,在它後面沉思。他的腦袋略微低垂,僅此而已.我也已經將電話掛斷。我甚至沒看見他的胳膊肘移動。如果他的無名指在動,我也看不見。

他那樣站了一兩分鐘,最後走到一邊去。那裡的燈關著;我看不見他了。他十分謹慎,甚至連火柴都不划,而他有時候在黑暗中是划火柴照明的。

我不再一門心思地想著注視他,我轉而試圖回想一些別的什麼事情——這天下午房東和他那麼不可思議地同時從一扇窗子走向另一扇窗子。我所能得到的最切實際的線索是:這就像你透過一塊碎玻璃窗看東西,玻璃上的一條裂縫將反映出來的形象的勻稱扭曲了一瞬間,直到它走過那個裂縫。但是我的這種想法不行,不是這麼回事。窗子一直是開著的,當中也沒玻璃。當時我沒有使用望遠鏡。

我的電話鈴響了。我猜想是博伊恩打來的。在這個時候,不會是別人。也許,在反省了他對待我的那些粗魯的態度之後——我毫無警覺地用平時的聲音說了聲「喂」。

沒有任何迴音。

我說:「喂?喂?喂?」我不斷地提供著我的聲音的樣板。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聲響。

我最終掛上了電話。我注意到,對面仍然黑燈瞎火。

山姆朝里張望,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他喝多了,舌頭有點粗,含含糊糊地說,「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沒聽清他的話。我正盤算著另外想個辦法誘騙對面的他說出正確的地點。我心不在焉地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又點兒搖晃地下到了底樓,在那裡耽擱了一會兒之後,我聽見街門在他身後關上了。可憐的山姆,他的酒量實在不怎麼樣.

我一個人留在房間里,行動的自由局限在一張椅子里。

突然,對面的一盞燈又亮了,眨眼工夫又滅了。他一定是想找什麼東西,想看看他已經找好的某樣東西在什麼地方,發現不開燈就無法隨意地拿到它。他幾乎立刻就找到了它——不管是什麼東西,隨即又回去將燈關掉。他轉身關燈的時候,我看見他朝窗外瞥了一眼。他沒有到窗前來張望,只是在經過窗子時向外看了一眼.

這件事使我有所觸動,在我盯他的這麼長時間裡,他從沒這麼做過。如果可以將這種難以捉摸的事稱為一瞥的話,我倒想將它稱為有目的的一瞥。它絕對不是茫然的,毫無目的的,那裡面有一種穩定的明亮的火花。它也不是那種我曾見過的他的警覺的掃視。它不是先從一邊開始,然後掃視到我這邊,也就是右邊.它直截了當地朝我的凸窗的正中心射來,只持續了一瞬間,然後又過去了。燈滅了,他走了。

有時候,人們的意識接受事物時不用腦子將它們的正確意思翻譯出來。我的眼睛看見了那一瞥。我的腦子不願將它正當地提煉。「那沒有什麼意思,」我想。「正巧碰上,只不過是他外出時經過燈光處正巧面對著這裡。」

城市假期 Amocity!

  

延遲的行動。一個只有鈴聲沒人說話的電話。是要測試聲音?接著是寂無聲息的黑暗,黑暗中兩個人可以玩同樣的遊戲——不被人看見地搜索對方的窗子。燈光最後一刻的搖曳,這是一個下策,但是無可避免。一個離別時的目光,帶有惡意的放射性。所有這些都沉了下來,但沒有溶解。我的眼睛格守職責,是我的腦子沒有盡職——至少沒有及時抓住它。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房子背面形成的熟悉的四方院子周圍一片寧靜。一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寧靜。然後,一個聲音進入了寧靜之中,不知起於何處,來自何物。是一隻蟋蟀在夜的靜寂中發出的清楚無誤的、斷斷續續的啾鳴,我想起山姆關於它們的迷信,他堅稱這個迷信百驗百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於待在周圍這些昏睡著的房子中的人來說看來不是好事——

山姆走了才十分鐘左右。現在他又回來了,一定是忘記了什麼東西。酒真誤事。也許是帽子,甚至是他自己在市區的房門鑰匙。他知道我不能下樓替他開門,他打算不聲張,以為我也許會瞌睡,我只聽見大門的鎖上發出的一陣輕微的聲響。這是一幢老式的有門廊的房子,有兩扇擋風雨的外門,整夜都不受拘束地晃蕩,外門裡面是一個小門廳,再裡面是內門,只要有一把簡單的鐵鑰匙就能把它打開。酒使他的手有點抖,儘管他以前也曾碰到過一兩次類似的麻煩,甚至在沒喝酒的時候。劃一根火柴可以幫他快點找到鎖孔,但是,山姆又不抽煙。我知道他身上不像會有火柴。

這會兒聲音停止了。他肯定已經作罷,決定將一切留待明天再說,回頭又走了。他沒有進來,如果進來的話,他會讓門自動砰地關上,他的習慣我太熟悉了。現在沒有這種聲響,他經常大大咧咧地弄出的砰的聲響。

接著,突然間它破裂了。為什麼單在這個時候,,我不知道。這是我自己腦子的內部活動的某種秘密。它啪地一下閃爍,就像將爆的炸藥,一顆火星順著慢慢燃燒的導火線最後碰到了它。我不再去想山姆,前門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自從今天午後,它就一直等在那裡,只是現在——此次延遲的行動更甚。去它媽的延遲的行動。

房東和索沃爾德甚至同時從起居室窗口前走動.走過一堵沒有門窗的牆,兩人同時再一次出現在廚房裡,仍然是一個在另一個的上面。但是那裡出來的一個障礙、一道裂縫或一下跳躍,令我困惑。眼睛是靠得住的鑒定人。這事情跟時機無關,這是一種并行現象,或者不管怎麼稱呼它。那個障礙是垂直的,而不是平行的。那裡有一個向上的「跳躍」。

現在我找到答案了,我明白了。不能再等待。太好了,他們想要一個屍體?現在我就給他們一個。

不管惱火不惱火,博伊恩這會兒好歹得聽我的。我一刻也不耽擱,在黑暗中撥了他警察局的電話,我單憑記憶披著撥盤。撥盤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響,只有輕輕的喀啦喀啦聲。甚至還沒那隻蟋蟀的鳴聲清晰——



第6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