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進車裡,取出兩件滿是泥污的皮猴和工作手套,遞了一套給狄克。「你用得著這些,」他解釋道,「我們要下到永凍層下邊去。」隨後他又伸手從車裡拿出一個強力手電筒。
「行了,」羅恩緊張兮兮地補充說,「我們不會呆太久。我可不希望有什麼人順著公路走過來,琢磨這兒出什麼事了。」
狄克跟著羅恩離開公路,向北走去。一大團蚊子神秘地出現,毫不客氣地向他們發動了攻擊。狄克朝前看去,只見大約半英裡外有一段霧堤,便猜想那可能便是北冰洋海岸了。在另外幾個方向,還是那麼單調乏味,疾風掃蕩下的平坦沼地荒無人跡,一直延伸到天邊。海鳥在頭上盤旋,發出刺耳的叫聲。
走下公路十多步,羅恩停了下來。他又一次觀察有沒有過往車輛,然後彎下腰,抓住一張漆成與周圍的沼地不同顏色的膠合板的邊緣。他把膠合板拖到旁邊,底下露出一個四英尺深的洞穴。這個洞穴的北牆有一個連接一條小地道的入口。
「看來,這個小房子是讓冰給埋住了。」狄克說道。
羅恩點了點頭。「我們估計,大量的冰在一次猛烈的冬季風暴中從海邊給刮過來了。」
「一個天然的墳墓。」狄克說道。
「你真的想這麼做?」羅恩問道。
「別說傻話了,」狄克說著穿上皮猴,戴上手套。「我可是萬里迢迢才來到這裡的。咱們走吧。」
羅恩爬進洞里,彎腰看了看四壁。他躬著身子,進了地道。狄克腳跟腳地也下去了。
狄克往裡爬的時候,除了前邊羅恩那陰森可怕的身影,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一進洞口,黑暗像一張冷冰冰的毯子似的裹住了他。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發現自己呼出的氣變成了透明的。謝天謝地,他可沒有幽閉恐懼症。
爬過大約六英尺,地道變寬了,也開始斜著往下延伸,他們的頭上多了一英尺的空問。這裡有一片三英尺半大小的空地。羅恩爬到一側,狄克爬過去,緊挨著他。
「這下頭比女巫的奶子還冷。」狄克說。
羅恩將電筒光移向角落,觀察那幾個白鯨骨作成的矮小支架。
「冰雪折斷了那些鯨骨,就像它們是牙籤一樣。」羅恩說道。
「這家人在哪兒?」狄克問。
羅恩將電筒光轉向前邊,那兒有一大團從這間小屋的天花板下來的三角形冰塊。「在那一頭,」說著,他把手電筒遞給狄克。
狄克拎著手電筒,開始向前爬去。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開始感到不舒服了。「你敢說這地方安全嗎?」他問。
「我什麼都不敢說,」羅恩說道,「只是這兒75年以來就是這個樣子。」
要繞過中間那一大塊污穢的冰,得使勁擠才行。狄克走到一半,順手用電筒照了一下周圍。
狄克抽了一口冷氣頓時屏住呼吸。雖說他自信有所準備,但電筒光下的東西還是比他想象的更為可怕。一個身穿獸皮、滿臉短髭的白人男性殭屍正注視著他。此人坐得筆直,冰一樣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輕蔑地凝視著狄克。嘴和鼻子周圍有一些冰結了的粉紅色唾沫。
「三個你全看見了?」羅恩在黑暗中說道。
狄克將電筒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第二具屍體是仰卧著的。下半身全部埋在冰里。第三具的姿勢與第一具相似,背靠牆壁半坐著。從外貌特徵看,兩個都是愛斯基摩人,黑頭髮,黑眼睛。嘴角和鼻子周圍也都有粉紅色的唾沫冰渣。
狄克突如其來地感到一陣噁心,不禁哆嗦起來,他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反應,幸好很快就過去了。
「你看見那張報紙了嗎?」羅恩叫道。
「還沒呢,」狄克說著,將電筒放在地上。他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凍在一塊,包括鳥的羽毛和動物的骨頭。
「就在那個絡腮鬍的附近。」羅恩又叫道。
狄克照了一下那個白人凍屍的腳邊,立刻看到了那份安克雷奇出版的報紙。頭條新聞全都是有關歐戰的。即便是從他所在的位置,他也能看清日期:1918年4月17日。
狄克一扭一扭地退回到前室。剛開始時產生的恐懼已經消失,他現在很興奮。「我想你是對的,」他說,「看來三個人都是死於肺炎,日期也對得上。」
「我就知道,你會發現這很有意思。」羅恩說道。
「這可不光是有意思,」狄克說。「可能一輩子也只有一回這種事。我去拿把鋸子。」
羅恩的臉唰地變白了。「拿把鋸子?」他驚愕地重複道,「你在開玩笑。」
「你以為我會錯過這次機會嗎?」狄克問,「又不是要你的命。我要取一些肺部組織。」
「耶穌基督!」羅恩嘟噥著說,「你最好再保證一回,這事可一點也不能說出去。」
「我已經保證過了,」狄克誇張地說,「只要我認為是自己正在尋找的東西,我就要找到它。不過別擔心,只是為我自己收集,沒人會知道。」
羅恩搖了搖頭。「有時候我真認為你是個怪人。」
「我們拿鋸子去。」狄克說著,把電筒遞給羅恩,自己朝入口爬去。
下午6:40
芝加哥,奧里爾機場
瑪里琳-斯特普爾頓看了看結婚十二年的丈夫,不禁一陣心酸。她知道,這些突發的變故已經毀了他們的家,特別是對約翰壓力極大。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得不考慮孩子們。她掃了一眼兩個女兒,兩人正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眼巴巴地看著這邊,還以為生活仍舊是她倆以往所了解的那樣四平八穩。約翰希望她們搬到芝加哥去,他在那兒剛開始接受病理學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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