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啦?」勃麗克又問他一次。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回答,後來他輕輕地說道:「可憐的爸爸。」不過勃麗克沒有聽清楚這幾個字。
阿爾杜爾-陶威爾很快地控制住了自己,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臉幾乎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事的樣子。
「對不起,我大概嚇了你一跳,」他說,「由於心臟的緣故,我有時候會有這種不很厲害的發作的。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可是那個人是誰呀?他那麼像……是你的哥哥嗎?」勃麗克非常想知道。
「不管他是誰,你一定要幫助我們找到這個頭顱,你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可以把你安置在一個很隱蔽的角落裡誰也找不到你。你什麼時候能走?」
「就是今天走都行,」勃麗克回答說,「你們……你們不會把我的身體拿走的吧?」
陶威爾一時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後來笑了笑,回答說:
「當然不會……只要你聽我們的話,幫助我們。我們到甲板上去吧。」
「喂,你們的航行怎樣?」他走到甲板上,快樂地問道。隨後,帶著一個老練的海員的神氣,朝地平線那邊眩望了一下,擔心地搖了搖頭,說:「我覺得海的樣子不大妙…你們瞧見地幹線那邊那條微微有點黑的天空嗎?……我們要是不能及時趕回去,那……」
「啊呀,快往回開吧!我可不想淹死。」勃麗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叫道。
其實,風暴根本是沒有影兒的事。這不過是陶威爾決定嚇唬嚇唬他的陸居客人,這樣就可以早點回到岸上去了。
拉列約定勃麗克飯後在網球場上見面:「假若沒有風暴的話。」他們總共只分開幾小時。
「聽我說,拉列,我們無意中發現了一樁重大秘密案件的線索,」他們回到旅館里時陶威爾說道,「你知道,克爾恩那裡還有誰的頭顱?我父親陶威爾教授的頭顱!」
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來的拉列像皮球一樣跳了起來。
「頭顱?你父親的活的頭顱?可是天下難道有這等事?這都是那個克爾恩乾的!他這傢伙……我不把他搗碎絕不甘休!我們一定要找到你父親的頭顱。」
「我怕我們見不到活的頭顱,」阿爾杜爾傷心地說,「父親親自證實了從身上割下來的頭是可以復活的,可是這樣的頭顱最多不過可以活半小時,隨後它就死了,因為血液凝固了,人工營養液可以維持生命的時間更短。」
阿爾杜爾-陶威爾不知道他父親在死前不久發明了一種製劑,他把它命名為「陶威爾217」,後來被克爾恩改名為「克爾恩217」。這種製劑注入了血液之後,可以完全消除血液的凝固現象,因此使頭顱可以生存一個比較長的時期。
「可是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我們一定要找到你父親的頭顱,快點到巴黎去!」
拉列奔到自己的房間里去收拾行李了——
到巴黎去
拉列匆匆忙忙地吃完了午飯,跑到網球場上去。
略微來遲了一些的勃麗克,看到拉列已經在等她,心裡非常高興。不管這個人使她產生多大的恐懼,她還是覺得他是一個很逗人喜歡的男子。
「你的球拍呢?」她失望地問他,「你今天難道不教我打球了嗎?」
拉列教勃麗克打網球已經連續有好幾天了,她是一個本領高強的學生。可是拉列知道這種本領的秘密,甚至比勃麗克本人還清楚:她獲得了安琪麗克的受過訓練的身體,安琪麗克生前是一個傑出的網球家。有一個時期,她曾經教過拉列幾下出色的抽擊方法。現在拉列只要使安琪麗克的經過訓練的身體和勃麗克的還沒有經過訓練的頭腦相結合——使身體已經習慣了的動作在頭腦里鞏固起來——就行了。有時勃麗克的動作是沒有把握的、牽強的,然而她常常做出一些異常靈活的、出乎她自己意料之外的動作來。比如說,當她打出一個「削球」的時候,她使拉列感到萬分驚奇,這種打法,誰也沒有教過她。這一靈活而又難於做好的動作是安琪麗克的得意的一招。因此,看著勃麗克的動作,拉列有時候會忘記跟他一起打網球的並不是安琪麗克。所以也就是在打網球的時候,拉列對這個「再生的安琪麗克」——他有時這樣叫勃麗克的——產生了一種感情。當然,這種感情跟他對安琪麗克的崇拜和愛慕比起來是相差很遠的。
勃麗克站在拉列旁邊,用球拍遮住西斜的陽光——這也是安琪麗克的一個姿勢。
「今天不打了。」
「多可惜!我可並不反對打幾盤,雖然我的腳今天痛得比哪天都厲害。」勃麗克說道。
「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到巴黎去。」
「馬上就走嗎?」
「馬上就走。」
「可是我還得換一下衣服,拿點東西。」
「好吧。我給你40分鐘去收拾東西,多一分鐘也不行,我們坐汽車來接你,快點去整理行裝吧。」
「她果真有點跛。」拉列目送著走去的勃麗克,心裡這麼想。
在赴巴黎的途中,勃麗克的腳痛得很厲害。她躺在卧鋪上輕輕地哼著,拉列儘可能地安慰她。這次的旅行使他們更加接近了。雖然,他所以那麼小心翼翼地看護著她,是因為他覺得他所看護的不是勃麗克而是安琪麗克-加苡,可是勃麗克卻把他的關懷完全看成是對她自己而發的了,這種關懷感動了她。
「你那麼好,」她含情脈脈地說,「那時,在遊艇上,你可把我嚇著了,不過現在我不怕你了。」接著她那麼嫵媚地笑起來,以致拉列不得不也報之以微笑。這個微笑是完完全全對這個頭而發的,因為笑的畢竟是勃麗克的頭呀。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取得勝利了。
在距巴黎不遠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小的事件,使勃麗克更加心花怒放,也使這事件的造成者本人更加驚奇了。在勃麗克的疼痛發作得特別厲害的時候,她伸出手來說道:
「你要是知道我多麼痛苦……」
拉列不禁握住那隻伸過來的手,吻了一下。
勃麗克臉上泛出了紅暈,拉列也不好意思起來。
「見鬼」,他心想,「看上去我吻的是她。可是這其實是安琪麗克的手呀。不過痛是頭感覺到的,這就是說,吻的是手,憐惜的是頭。可是頭所以感到痛,是因為安琪麗克的腳在痛,勃麗克的頭感覺到安琪麗克的痛……」他簡直搞糊塗了,所以更加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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