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許多托比這樣的人。通常他們事事順意,看上去堅若磐石,決不動搖,直到真正的危機來臨:這些缺乏想象力、沒有膽量、從未長大的大男孩就崩潰了。跟他打打高爾夫、喝喝酒,還是不錯的。但我懷疑他可能會成為一個好丈夫……算了,不說了。"
"我想知道——"本舅舅開口道,又停住了。
"什麼?"
"我當時很擔心。莫里斯散步回來的時候,非常不安,抖個不停,就是那個樣子,他跟托比說了話。他沒說阿特伍德的事吧,是不是?"
"他沒說,"嘉妮絲答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他可能發現了托比的一些事,你們明白嗎?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後,我問過托比。爸爸說的全部話就是:'兒子,我今天見了一個人,'顯然,說的阿特伍德,'我過一會兒跟你談談這個。'托比嚇得要死。他以為普呂·拉杜爾真的開始找麻煩了。所以他毅然決然,決定當晚去拿那條項鏈。"
嘉妮絲不安地扭了扭頭。她突然又說:"媽媽現在在那兒,"她朝街對面別墅的方向點點頭,"她在安慰托比。托比這陣子受到了極為不好的對待,但我希望所有的媽媽都是像這樣的。"
"啊!"本舅舅深深地舒了口氣。
嘉妮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伊娃,"她以驚人的熱情大聲說,"我以前差不多跟托比一樣壞了,但我現在很難過。請相信!我對這一切感到很難過!"
她也沒費心思再說些什麼,只是跑過花園,上了別墅邊上的一條小道,消失了。本舅舅慢慢地站起身來。
"別走!"伊娃說,"別——"
本舅舅對此未加理會。他陷入了沉思。"我不,"他低聲說,"對不起,我是說。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這對你好。你跟托比。不……"他極為尷尬地轉身離開了,但又很快轉過身來。"這周我給你做了個船模,"他又說,"我想你會喜歡的。等刷好漆,我就把它送來。再見。"
他蹣跚著走開了。
他走後,伊娃·奈爾和德莫特·金洛斯醫生默不作聲地坐了很久。他們都沒有看對方。是伊娃先說的話。
"你昨天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你明天得回倫敦了?"
"是的。我早晚要回去的。關鍵是,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德莫特:我曾想——"
他打斷了她:"現在,聽著。要是在來什麼感謝的話……"
"行了,你用不著這麼大火氣!"
"我不是火氣大。我只是不想讓你去感謝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為我做這些?"
德莫特拾起那包馬里蘭牌香煙,遞給了她,但她搖了搖頭。他自己點上了一支。
"那個花招很幼稚,"他說,"你相當清楚。等有一天,你從這種緊張的狀態下緩過來,我們可以再談談這件事。同時,我還是要問,你打算怎麼辦?"
伊娃聳聳肩:"我不知道。我想過收拾行李去旅行,去尼斯或者戛納呆一陣……"
"你不能那樣做。"
"為什麼不能?"
"因為這不可能。我們的朋友格倫對你的結論相當正確。"
"哦?他怎麼說我的?"
"他說你是個公眾威脅,沒人知道你接下來會遇上什麼事。要是你去了里維埃拉,某個心懷鬼胎的男性就會跟你遇上,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讓你覺得你愛上了他,然後……得,一切重演。不,你最好回英國。在那兒,你也未必脫離了危險,上帝知道,但至少有一雙眼睛會注意照看你。"
伊娃想了想。"實際上,我想過去英國,"她抬起眼來,"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內德·阿特伍德讓我傷透了心?"
德莫特把煙從嘴裡拿開。他眯起眼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後一拳打在椅子的扶手上。"這是實用心理學,"他說,"要是你願意,相信你也可以用冗長的言論做到這一點的。"
"你相信嗎?"
"確切地說,我並沒有謀殺那傢伙。'汝不可殺人,無須反抗,自會存活。'(譯註:'Thoushaltnotkill,butneedstnotstrive,officiouslytokeepalive.'19世紀英國詩人ArthurHughClough的詩句)只不過,我鼓勵他去死。要是我不這麼做,他就會得到照顧恢復健康,斷頭台會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性命,但我不打算這麼做。"
德莫特的臉沉了下來。"托比·勞斯,"他繼續道,"從來就不適合你。你孤單無聊,想要個人依靠。你不可以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會注意不讓你再犯的。就算沒有像謀殺這樣的小事情打斷你們,別的事也還是會發生的。但阿特伍德——也許!不一樣。"
"是嗎?"
"那傢伙真的愛你,以他自己的方式。在他說自己的所思所想時,我覺得他不是在演戲。這並不妨礙他用你來為他作不在場證明……"
"對。我注意到了。"
"但這沒有改變他的感情。我想知道的是,這有沒有改變你的感情。這個世界上的阿特伍德們,從各方面說,都有點太危險了。"
伊娃紋絲不動地坐著。花園裡漸漸暗了下來,她兩眼泛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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