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晴朗的夜空,明月尚未完全升起。他輕輕地關上並鎖好窗戶,慢慢地不發出一點聲響地來到有天棚的屋頂上。夜晚的寒氣撲面而來,但是一旦鑽進靠牆台階邊的睡袋裡拉上拉鏈,詹姆斯-邦德便能昏昏沉沉地似睡非睡起來。
睡覺,對邦德來說總是似睡非睡的:這是工作習慣。他醒來時是很突然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全身的感官都警覺起來,耳朵細細地辨別著各種聲響。的確有很輕微的響聲,從下面靠近落地窗處傳過來。
他迅速拉開拉鏈從睡袋中鑽出來,打了一個滾站起來,抽出郎朗寧,打開保險蓋——這一切都在三、四十秒鐘內完成。他蹲伏著,注視著通向後陽台的台階。
月亮正在落下去,但還有足夠的亮光讓他看到一個人影,正跪在那裡檢查門鎖。
他屏住呼吸,慢慢地朝台階挪動。下面的人影站了起來,他能看到這個入侵者的身體從跪的姿勢站起來,挺直身體,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這人的手上有武器,一把自動手槍,用雙手握著,用一個行家的熟練動作移動著。
在她轉身時,邦德站起來,伸直手臂,抓緊他自己的槍,用古典的姿勢岔開雙腿。
「你休想,比阿特麗斯,」他大聲喝道,「把槍放下,踢過來。」
下面的人影猛的轉過身來,發出輕微的喘息聲。
「照我說的做!馬上!」邦德命令道——
07 赫爾金
她沒有放下手槍,而是將它扔進了灌木叢里以便不發出任何聲音。
「詹姆斯,赫爾金,」她悄聲說道。「赫爾金,園子里有人。」
她的聲音,邦德想,沒有了濃重的口音,她給他道出了口令,服從了他的命令,但又倍加小心,就像一個人不願意發出可能會被第三者聽到的任何動靜那樣。他迅速走下台階,背對著牆。「赫爾金」對他就足夠了。
「你看到還是聽到什麼啦?」他靠近她,悄聲問道。
「一道電筒的亮光。就在下面第二道門處。5分鐘以前,我就直接過來了。」
「你在什麼地方看見的?」
「在大別墅。我在守夜:在屋頂陽台上。」
「找回你的手槍。」邦德在矮樹叢里探頭尋找著說。「然後跟我下去,掩護我。」
她跪下來,然後趴下身子爬進樹叢里,邦德則始終背對著落地窗,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等她。赫爾金,他思索著。她是自己人,倫敦的情報部門仍然使用這類密碼和口令是否有點聰明過頭了。他又想起了赫爾金是但丁的「地獄篇」中12個頭上長角的魔鬼之一。赫爾金——阿爾基諾,誘惑者。啊,比阿特麗斯的確具有誘惑力。
現在她回到了他身邊,手上拿著和他一樣的9毫米勃郎寧手槍。
「掩護我,」他一邊沿著牆朝前挪動一邊悄悄說道,他的身子平貼著牆角,然後迅速轉過去,手上的槍隨時準備幹掉躲藏在廚房門附近的人。
沒有人。他又沿著牆往前移動,背擦著泥灰,回頭瞟一眼看比阿特麗斯是否跟上了他。他能清楚地看到靠在白牆上的黑色人影,一步一步的朝前移動著,雙手握著手槍,胳膊肘彎著,這樣武器和她的前額就在同一高度。
過了牆的下一個拐角,他們就要來到別墅前面:來到陽台和在冬季被蓋著的游泳池邊。邦德首當其衝滾過了陽台,手臂伸直,隨時準備開火。
他看見在台階下面靠近大門處有人影移動,便大聲喝道,「站住!站住!我們手裡有槍!」
大門那邊的人可能認為他們抓住了機會,因為有兩發子彈穿過百合花和棕櫚樹呼嘯而來,在鋪著綠地毯的陽台上打了兩個大洞,離邦德所在的位置只有一步之差。他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但卻聽到比阿特麗斯的勃郎寧打了兩個連發,隨著是一聲喊叫,像受傷動物的哀嚎。
邦德轉過身,恰好看到比阿特麗斯從黑影中猛衝出來追趕從大門那邊朝他們射擊的人。害怕台階下面潛伏著危險,他大聲叫她站住。他們決不會只派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對付他的。除非他估計錯了,有一對殺手在行動,比阿特麗斯打中的那個人還沒有通過第二道門。
他緊隨著她,儘可能在黑影中緊靠著牆,提防著隨時可能使他們致命的機槍掃射。在外面的什麼地方,相當遠,他聽到了汽車的發動聲……
比阿特麗斯已經來到大門旁,黑夜中沒有再射擊,她扭頭低聲叫道,「鑰匙,詹姆斯。你有鑰匙的。」
他已經用左手掏出鑰匙串,借鋼筆電筒的亮光用手指尋找內門的鑰匙。
邦德一邊找鑰匙一邊從比阿特麗斯面前走過來,她背靠著牆站住了,試圖靠細細的藤蔓作掩護。20秒鐘過去,就好像過了一個小時。當他用鑰匙將門打開時,他背後有比阿特麗斯,隨時準備掩護他。
沒有人,沒有動靜,沒有人突然穿過夜空朝他們開火。大門周圍只有濕漉漉的血跡,在鋼筆電筒細小的光柱下黑黑的像油一樣。
他們分開來,邦德從左邊朝汽車移動;女孩彎著身子,隨時準備開火,從右邊向主大門走去。用了30秒鐘迅速對菲亞特車進行了檢查。車是鎖好的,沒有人動過它。他倆同時走到大門口,發現門被撬鎖槍破壞了,破碎的門閂從扁長方形的鎖里撬了出來,彷彿用CO2彈藥筒高速旋轉推出的。
他們一起冒險來到路上,邦德首先穿過馬路,比阿特麗斯掩護。有10分鐘左右他們都是別人射擊的目標,沒有發生什麼。難道這隊人馬這麼容易就被嚇退了嗎?他對女孩說應該設法把門修好關牢。她點點頭。「我有鐵鏈和掛鎖。我現在就去拿。」她迅速轉身回到大門裡邊沿台階朝別墅跑去。
邦德又檢查了一次菲亞特,只是為了保險起見,然後靠牆站著。為什麼這一切麻煩都讓我碰到呢?他問自己。毫無疑問,他將要在「不可征服號」上從事的秘密工作是件責任重大的事,但光把他一個人幹掉無濟於事——會有人取代他的。他回憶起M關於他們收集情報的話。「他們想象你是與眾不同的,」他老人家曾這樣說道。「他們認為你出現在『不可征服號』上對他們是一劑苦藥。」M辛辣地哈了一聲。「我看BAST和他們的頭目是你的崇拜者俱樂部的成員,007。你應該給他們寄去一張有你親筆簽名的照片才對。」
邦德在黑夜中聳聳肩。問題不在這兒。他是掩蔽馬,是可能把BAST引誘到這兒來的誘餌。只可惜他們在遭到比阿特麗斯迅雷不及掩耳的打擊之後逃之夭夭了。不過他們這樣做是深謀遠慮的。還有的是時間,在他們再次嘗試之前最好是將他們受傷的男人或女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到夜深后,或許現在已是凌晨了吧?他看了看錶。寒冷而危險的凌晨3點半,一切都不盡人意。
他聽到比阿特麗斯兩步一跳從台階上跑了下來,但她的腳步十分輕盈。
他們兩人一起把大門用鐵鏈拴好,將插進水泥孔的金屬樁固定牢靠,然後將巨大堅固的掛鎖鎖上。最後四下看了一眼,便轉身回來。通過第二道門時邦德將它鎖好,繞過別墅來到后陽台上。
「我要去煮咖啡。」她的語調有一種不容爭辯的意味,於是他打開後門的鎖讓她先進去。當她把燈打開后她說,這地方就像是有吉普賽人曾安營紮寨。「你幹得很徹底啊。任何人闖進來都難免不發出響動。」
「這正是我的目的。」邦德微笑道。「我不知道身邊就有一個保鏢。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沒有得到要告訴你的指示,」她說道,說得很簡單,用的是純正的英語。
第14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