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七年耗資巨大的官司,結果如何還未定。真是難解難分的官司。法庭的判決只是被告暫時勝利。原告提出重審的動議,聲言判決是用錢買去的,或者用別的方法非法取得的。一箱箱的動議。指控與反指控。制裁與罰款的要求在訟案兩方之間飛來飛去。一份又一份的書面陳述記載了律師和當事人的謊言和欺詐,有一個律師已經死了。
另一個律師自殺未遂,這是達比的一個同班同學說的,這個同學在庭審期間被休斯敦的一家大公司雇為暑期臨時工,雖然不許知道案情,但也聽到過一點風聲。
達比拉開一張摺椅,仔細觀看檔案櫃。看完全部內容需要五個小時。
蒙特羅斯戲院的名聲大噪反而對它不利。大多數顧客都是天黑以後戴上深色墨鏡,顯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現在倒好,一位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死在它的樓廳上面,這地方一下子出了名,好奇者開車經過都要指指點點,攝影留念。它的常客都去了別處。只有最勇敢的人在車輛行人稀少的時候才大膽進來。
這個人一下衝進門來,付了錢,眼睛也不朝收銀員看一下,完全是一副常客的模樣。
時已午夜。他登樓來到樓廳,想到詹森的脖子套了一個死結便禁不住喜上眉梢。門已鎖上。他在中央一張座位上坐下,跟誰都不挨著。
他朝身後張一眼,小心地把手伸進皮夾克,拿出一個黑盒子,六寸長,五寸寬,三寸厚,把它放在地板上,兩腿的中間。他用一把小尖刀把隔壁座位的軟墊小心割開,然後,朝四周偷看一下,便把黑盒子塞進坐墊中去。
他深深吸一口氣。這個裝置是一個真正的專業人員、一個微型炸彈方面的傳奇式的天才製作的。
這是他今晚放置的第三枚,他還要再放一枚,上另一家電影院去,那兒是放映色情片的。他急著要上那兒去,那又是個叫他不舒服的地方。
不過他們是一個非暴力的團體,反對不加區別地殺戮無辜和無足輕重的普遍百姓。他們殺掉了少數非殺不可的對象。他們的特長是摧毀建築物。他們挑選一些容易下手的目標。十八個月中沒有一個人被逮住。
12點40分。時間已到,他得馬上離開,快步行走四個街區,從他的汽車裡再拿一個黑盒子,到六個街區外面的貓咪電影院去,那裡的關門時間是1點30分。貓咪影院在名單上不是十八名就是十九名,他記不準是第幾名了,但是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再過三小時二十分鐘,所有首都地區的色情影院便要全部炸個稀巴爛。
他正了正墨鏡,看了最後一眼身邊的座位墊子。根據地板上的紙杯和爆玉米判斷,這地方是一星期打掃一次。沒有人會覺察到劃破的織物中間難以看清的開關和管子。他格外小心地扳動開關,便離開了蒙特羅斯——
第10章
埃里克-伊斯特從未見過總統,也沒到過白宮。他也從未見過弗萊徹-科爾,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對此人有好感。
星期六早上7點鐘,他跟在沃伊爾斯和K.O.劉易斯的背後走進橢圓辦公室。沒有笑臉,也沒有握手。沃伊爾斯介紹了伊斯特。總統坐在辦公桌後面點點頭,並不站起來。科爾在閱讀什麼東西。
首都地區的二十家色情場館付之一炬,許多場館還餘燼未熄。他們從豪華汽車的後窗里看見了城市上空的黑煙。一家名叫安琪兒的藏污納垢之地的一個看門人燒傷嚴重,性命難保。
一小時前他們得到消息,有一個不知姓名的人打電話給廣播電台為地下軍聲明承擔責任,他還聲言為了慶祝羅森堡的死亡要有更多的同樣行動。
總統頭一個開口。伊斯特覺得他的精神疲勞。這麼大早起來,實在難為他了。「一共有多少處炸彈爆炸?」
「這兒是二十處,」沃伊爾斯回答。「巴爾的摩十六處,亞特蘭大大約有十五處。看樣子好像破壞事件都是精心配合的,因為所有的爆炸都發生在凌晨四點。」
科爾從文件上抬起頭。「局長,你相信這是地下軍乾的嗎?」
「到現在為止只有他們聲稱負責。此案看起來和他們的某些舊案相像。」沃伊爾斯對科爾說話的時候眼睛並不向他看。
「那麼你幾時動手抓人呢?」總統問道。
「只要我們知道了可能促使他們作案的原因,總統先生。那是法律規定,您明白。」
「我明白你認為這個組織是殺害羅森堡和詹森的頭號嫌疑,你確認它殺害了德克薩斯州的聯邦審判法官,昨晚炸毀了52家淫穢場所的也像是它。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亂炸亂殺而不受懲罰。老天哪,局長,我們是處在包圍之中了。」
沃伊爾斯的脖子紅了,但是他不發一言。總統兩眼盯著他,他只顧朝別處看。K.O.劉易斯清了一下喉嚨。「總統先生,不知我該不該說,我們沒有認為地下軍跟殺害羅森堡和詹森有關。事實上,我們沒有證據說明他們與此案有關。他們只是十多個嫌疑之一。我以前說過,殺害的手法極其乾淨,組織良好,很有專業水平,極高明的專業水平。」
科爾走上一步。「你是想說,劉易斯先生,你一點也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們,你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不,我沒有那麼說。我們會查明的,不過需要時間。」
「多長時間?」總統問道。這是個沒人能夠回答的問題。總統問出這樣的問題,伊斯特馬上對他起反感。
「得幾個月,」劉易斯說。
「幾個月?」
「幾個月。」
總統的眼珠轉了幾轉,又搖搖頭,一肚子不高興,站了起來走到窗口。他對著窗口講話。「我不相信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跟死了的法官毫無關係。我弄不懂。也許我是個偏執狂。」
沃伊爾斯給劉易斯使了個眼色。偏執狂,不穩定,沒有思路,笨蛋,智力缺陷。沃伊爾斯想到了許多。
總統仍在對著窗子思索,繼續往下說。「我覺得心神不寧,殺人犯在我們這裡肆無忌憚,四處爆炸。誰能怪罪我呢?我們這兒已經有三十年不曾殺過一個總統了。」
「噢,我想您是安全的,總統先生。」沃伊爾斯說道,好像還帶一點兒有趣的味道。「特工局完全控制情況。」
「好得很。那麼為什麼我還覺得好像在貝魯特呢?」他幾乎是在對著窗子喃喃自語。
科爾察覺到局面尷尬,從辦公桌拿起一厚本文件。他手拿文件對沃伊爾斯說話,活像一個教授對全班講課。
「這是一份人數不多的名單,供考慮的最高法院任命提名。一共八個人,每人都有小傳。司法部提的人選。最初是二十個人,總統、檢察長霍頓和我一起把它減少到八個人,這些人當中誰都不知道他們自己已被考慮提名。」
沃伊爾斯還是沒有朝他看。總統慢慢走回辦公桌,拿起他的一份文件。科爾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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