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句話她說得凶相畢露,她的臉變得猙獰可怕。
鮑里涅維奇反對她的觀點,儘管目前的社會形式還不盡善盡美,但不能求全責備。成為人類希望的社會變革要經過幾個世紀才能完成。最初幾十年不可能令人一切都感到滿意。
他的長篇大論和熱情使她不悅,但又擔心惹他生氣。她裝出很有興趣地聽他講的樣子,讓他覺得他的說教很吸引她。否則,弄不好他會大發脾氣,無法平息他的怒火。她沒有忘了那一次他被激怒,頭也不回地瘋狂跑走的事。
鮑里涅維奇心中也在發生著變化。他仍然認為他愛她,和以前一樣對她溫存。他仍然幸福地憧憬未來;爭論中他懂得了分寸;他默默地承受著懷疑和受屈的折磨。但是往日的信心被某種別的東西所取代了。他開始發現很多以前沒有注意的東西。好象有人從內心裡支使他的注意力轉向過去從未注意過的地方。他不由自主地總是在觀察,想不這樣可越來越難。有一次打獵時當她獵獲一隻野兔時,她那兇狠的目光和殘酷的表情使他感到驚訝。暗藏在她黑暗的心靈深處的殘忍本性流露出來了。她同樣冷漠地用槍托把山鶉的腦袋砸爛,把一隻離開母兔的小野兔的頭也砸得稀爛。
「別這樣,」鮑里涅維奇推開她的手求她,轉過身去不忍目睹這種殘忍的舉動。
「您作為一名法醫也太有點傷感主義了,」她譏諷地笑笑,「您盡給飛鳥和昆蟲唱讚美詩,喜歡天真可愛的生物。可您看長尾山雀,它把粉紅色蝴蝶連翅膀都一起給吃了。」
她臉上輕蔑和幸災樂禍的表情伴隨著蔑視的說話口氣。只有當偶爾什麼齷齪不祥之物落到腳底時人們才這樣說話。
在一次考試期間,一個女大學生向鮑里涅維奇抱怨季娜伊達老師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說她不喜歡學生。她講起一次考試的情形。「您為什麼給我打不及格?」女學生問助教。「這是因為男生太喜歡您了。」女助教回答說,「您不配有這樣的幸福。象您這樣的女孩子不會成為一位有才能的學者,也不會成為一位正派的醫生。」
類似這樣的話以前就有人對他說過,但他沒有重視。她是善良的,愛孩子,愛老人和病人。在他的心目中她不可能會這樣冷酷無情。女學生的抱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開始聽人們怎樣談論女助教了。大家說她心腸不好,不關心他人的疾苦,而且還很厭煩。鮑里涅維奇企圖為此尋找辯解,但這是徒勞。他的疑心加重了,他感到痛苦和煩悶。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而且來得如此突然。
鮑里涅維奇在法院遇到一位年輕的法醫,他們談起一起難以偵破的棘手案件。他查不清楚是揮金如土的出納員開槍自殺,還是盜匪把他打死的。年輕法醫請鮑里涅維奇幫助他。
「您去找我們的季娜伊達吧,」鮑里涅維奇說道,「她有一篇關於火藥葯灰痕迹的著名論文。她自己對各種武器也很在行。」
「謝謝,正派人是不應當同她這種人打交道的,」法醫突然這樣回答道,「請原諒我粗直的言詞。是她害了我的父親達里涅茨基教授的。父親臨死前寫信告訴我的。」
鮑里涅維奇本想保持沉默,他覺得過於好奇是不應該的。但良心早就是他的嚴厲的審判法官,他不能沉默。
「我認識您的父親,」鮑里涅維奇滿懷同情地說道,「他的不幸真可惜。我們都堅信他是無罪的。請問,季娜伊達與您父親的死有何關係?」
「不清楚。」年輕法醫不說了。
偶然交談引起鮑里涅維奇極大的不安。這是真的還是誹謗,或是企圖使他倆鬧翻的挑撥?但願不是真的。如果這是事實,那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天季娜伊達回到家非常高興和得意。她去找一天沒有看到的鮑里涅維奇,並邀他一起去看歌劇。她有兩張票,應當趕快動身。
他要她坐下,說道:
「您對我並不很坦白,您的過去沒有全告訴我。我要您想一下有關達里涅茨基教授的事。我很想知道。」
他話語簡短,聲音不高,舉止安祥平靜,絲毫沒有歹意。她嫵媚地一笑說道:
「我一時很難想起來,咱們在幕間休息時談吧。快穿衣服,時間不多啦!」
「晚不了。」他仍然平靜地說道,「我想知道您上大學時出過什麼事?您同達里涅茨基教授有什麼關係?」
「他又不是我的情人。「她戲謔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七十歲的老頭子。怎麼樣,滿意了吧?現在快走吧。」
愛情是天真輕信的無窮的根源。季娜伊達沒有想到,她是多麼的不謹慎。
「我跟您說過了,」她越來越不耐煩地說,「咱們在幕間休息時再談。得啦,您就讓步吧,別和我爭了。」
「我不去了,」接著是不友好的回答,「您說說您和達里涅茨基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這是最後一次問您。」
季娜伊達氣極了,粗暴地問道:
「您幹麼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幹麼要這樣貶低我呢?誰灌輸給您這種誹謗的,您說,說呀!」她越說越氣,「您怎麼不說話啦?」
她覺得再說一句不好的話,他就會火冒三丈,急風暴雨地向她劈頭蓋腦而來。「一生氣我就把握不住自己!」她想起他的話,「為了不讓自己發脾氣我費了多麼大的勁啊。」災禍已臨頭,可她也無法自己了。
「達里涅茨基教授是告密的犧牲品。我沒有必要對您講這些。」
「誰告密的?」鮑里涅維奇緊迫不放,他已不再隱瞞他對她的不信任了。
她裝出再沒有什麼可談的樣子打算回到歌劇的話題上。但他警告道:
「您還沒有說是誰告密的。」
「安德烈-雅宏托夫。就是那個文書。」她裝出冷靜的樣子。
「為什麼?」
「我沒有責任回答這個問題。」
「您有責任!」鮑里涅維奇大吼一聲。根難相信這可怕的吼聲竟是不久前對她還那樣溫柔可親的人喊出來的。
她充滿了恐懼和厭惡說道:
「好吧,我告訴您。是他包庇了我。達里涅茨基教授要我把隱瞞多年的情況填表。我到現在也搞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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