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洛科洛夫,您看每天的日曆嗎?」工友一本正經地問道,「不看?真可惜。上面寫著很多的道理。」
「是嗎?」教授感到奇怪,「真的,我還不知道。」
「比如說五月蟲吧,」工友說出早已想好的證據,「自己就只有指甲蓋那麼大,可據說能拖動比自己體重重一百倍的重物。如果要是我們人也能拖動比自己體重重一百倍的重物的話,那就需要十噸載重卡車。」
病人不想使老朋友失望,認真聽他講。
「甲蟲還算不了什麼,」沒有文憑的醫生繼續說,「您看跳蚤能跳得比身體高一百倍。我們如果要跳這麼高,那得要跳過四十層高的樓房……」
教授笑了,以玩笑來回答玩笑,特別認真地猜著謎語。
「科洛科洛夫,我來出幾個醫學方面的謎,您來猜,好嗎?」工友善意而略帶粗魯地提議道。
教授欣然同意猜謎語。
「我們身上有多少塊肌肉和骨頭?」醫學上的數學愛好者問教授。
教授故意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說出,肌肉是七百五十決,骨頭是二百二十四塊。
「我們六十年呼吸多少次?」
教授又一次猜對了。
「五億次。這是精確計算出來的。那麼,心臟跳動多少次呢?」
「不知道。沒有計算過。」對手只好沮喪地承認道。
「兩億五千萬次……六十年以後還要跳動。」他先是安慰,接著又勸道:「您還是讀讀日曆吧,您還不知道這一點。」
他倆就這樣在一起呆了兩個小時,分別了。他們都等待著下次再會。
這一次帕霍姆情緒不佳,甚至有點心慌意亂。他也開玩笑,也猜謎語,但總使人感覺到他心裡好象藏著什麼心事。教授坐在桌子旁,兩手支撐著腦袋。面前擺著一本翻開的書,但他並沒有讀。眼鏡放在書上。兩眼雖然閉著,但他已猜出工友出了什麼事,並生怕不得體的問題引起他難過,只好沉默。工友沒有談他從日曆上讀來的新鮮事。一開始就抱怨自己的記性不好,說有一具屍體從另外一個陳屍間運來的。他一下就知道這是阿里道夫乾的,但怎麼也想不起他的名字,直到第二天才想起來。
教授聽著工友的話,心中卻在想,他不必把事藏在心裡。如果他能坦率地講出來,那兩人都會感到輕鬆一些的。
「您好象不舒服,」教授小心問道,「我看您很疲倦,是不是沒有睡好?」
無論是滿懷同情的語調,還是深表關懷的口氣都沒有奏效。不,不,他真的什麼事也沒有。他睡得很好,身體不錯。
「我的老伴兒有病,這是真的。但另外一件事我受不了。」
經過再三詢問,他才說,他不願意打擾別人,良心上覺得過意不去。
「我很想和您談談,又怕影響您的健康。」
教授要他不必客氣,他樂意和他談。工友猶豫了一下,摸摸下巴說道:
「我一直在想鮑里涅維奇。他根本不必去死。」
教授點點頭:他自己也是這樣的看法。
「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工友與其說在提問,倒不如說他在回答,「您把他樹為榜樣,象對自己的親人一樣喜歡他,派他出國,把他的姐姐和外甥女都接來了,還要怎麼樣。我看不出他為什麼要這樣。」
「帕霍姆,三十多年了,我一直覺得奇怪:「教授意味深長地笑笑,說道,「一個人吃飽飯到森林裡去散步,好象是順便給自己套上絞索的。衝動,我的朋友,這是個大謎。」
「對。」工友肯定道,「可日記總該留下吧。」
「有的人是不記日記的。沒有時間。想起來就寫一點」
工友不同意教授的說法。「沒有想好也沒有仔細考慮,」他心裡在想,「那一文錢也不會給的,何況是自己的生命!」
「就照您的說,」他讓了一步,「但為什麼自己一個大活人要走向墳墓呢?」
教授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怎麼?」
「什麼怎麼?」他接著是一個不很恰當的回答,「偵查員老在折磨涅斯捷洛夫,搞得他不得安寧。一次接一次的審問,又化驗他的血,又查他的指紋。昨天又要從他頭上取頭髮。您應該去對偵查員說說,涅斯捷洛夫和鮑里涅維奇沒有吵過架也沒有仇恨。」
教授感到驚奇,欠起身子。工友連忙扶他坐好。
「您冷靜一些,您幹什麼……偵查員的幻覺還少嗎?問題不只是涅斯捷洛夫受折磨,而是周圍的人怎麼什麼也看不出。如果說鮑里涅維奇是他殺的話,那兇手也絕不是涅斯捷洛夫。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教授是鮑里涅維奇和涅斯捷洛夫親密友誼的見證人。他從沒有想到偵查員會有什麼根據對涅斯捷洛夫產生懷疑。
「怎麼辦?」他無力地攤開兩手,「要不要請求一下?……詳細說明懷疑涅斯捷洛夫是愚蠢的……」
教授臉上顯出痛苦的樣子。工友轉過身去以便掩飾自己的激動,悶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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