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宿舍的槍聲》 - P10

 法醫宿舍的槍聲

 亞歷山大 彼得洛夫斯基 作品,第10頁 / 共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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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都有,」他逐字逐句地重複著教授的話,「這要看具體情況。」

帕霍姆這時正在查看死者的左手,他活動著死者的手指,仔細查看著。

「不是看那隻手。」教授指出,「鮑里涅維奇不是左撇子。」

「他不是左撇子,這我知道,」工友平靜地答道,「但是用左手開的槍。」

除了涅斯捷洛夫外,誰也沒有對工友說的話引起注意,涅斯捷洛夫對他射出疑問的目光,沒有得到回答,於是問道:

「您為什麼這樣想?」

帕霍姆善意地笑笑,聳聳肩膀說道:

「不知道……我想是這樣的……右手對難左太陽穴開槍不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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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上有葯灰嗎?」教授問道。

「沒有。」工友答道。

季娜伊達做出對這話不予注意的樣子,她瞥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與其說是沮喪,倒不如說是驚異。

解剖結束了,偵查員為能離開解剖室而感到高興。他急忙問道:

「您的結論是什麼?」

女助教用目光請教授先講。

「沒有任何暴力行為的特徵。」看到女助教的這一目光,教授說道,「衣服整齊,也沒有毆鬥的痕迹,沒有抓傷和擦傷,一切都與估計的情況一樣。」

「您確認鮑里涅維奇是自殺?」偵查員問女助教道。

季娜伊達隨便聳聳肩膀。

「我不能這樣確定。我們認為是自殺,也好象是他殺。您知道,不是所有的罪犯都能留下證據的,這是您的事情,要收集證據。我們也不必過早下結論,等化驗結果好了再說。」

她離開解剖台,脫下左手的手套,涅斯捷洛夫發現她的掌心和大拇指、食指塗著濃濃的碘酒。這是多麼不祥的巧合呀!正是這幾個手指在貼緊目標射擊後會染上火藥灰!涅斯捷洛夫吃驚的目光轉到帕霍姆的臉上,他感到,工友正在得意地笑著。

「我回辦公室去了,」教授對季娜伊達說道,「把報告拿來,我來簽字。科爾涅托夫,化驗室里的工作結束后,我們會把結果送給您的。您,小鴿子,」他突然想起,「又一次走運啦,據說,您的射擊成績超過了所有的人。我曾想到地下靶場去看你們的射擊比賽,可一直沒有機會。科爾涅托夫,季娜伊達是我們的女騎士,射擊很准,左右開弓。順便說說,她是能想象出關於貼近目標射擊會留下藥灰這一好奇的工作的。她花很多精力來練習,要不她怎能獲得優秀射手的榮譽。」

「這算什麼成績,」她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滿手都落上一層葯灰,怎麼也洗不掉,簡直象刺上似的。手指也擦破了。這種『那干』式手槍真差勁,象鈍斧頭似的後座力很大。您看,我更樂意使更現代化的手槍。」

她沒有看涅斯捷洛夫,和偵查員一起走出了解剖室。


第四章


季娜伊達從助教辦公室出來,上樓來到化驗室送交解剖時切下的一塊肺部腫瘤。她正遇到化驗員普拉斯科維婭在桌子前工作。化驗員是一個瘦小女人,身穿雪白大褂,桌上擺著各種染料、切片機、支架和各種玻璃塗片。她不時離開上下晃動的天平,冷淡地看著一個年輕的女研究生,和她交談。

「我真不明白,您又來幹什麼?」她一邊問,一邊責備這個姑娘,但又替她作了回答,「您感興趣的是標本化驗得怎麼樣,這標本得準備幾天,是不是?您說,別不好意思!數一數,搬起您的手指頭數一數、不會嗎?」化驗員看她不說話,生氣了,「可惜,很可惜。您是知道的,您太知道啦。」不知她怎麼猜到了女研究生在想什麼,又問,「您幹什麼來打擾?」

任何人聽了這種口氣后都會相信化驗員是很喜歡這位女研究生的,在她遇到什麼為難事時,化驗員總是會幫忙的,而且會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她,給她提建議。在這種嚴厲的說話語氣中一點責怪也沒有。她向來同助教、副教授、甚至同教授本人也是以這種口氣講話的,但她絕不和季娜伊達這樣談話。關於這兩位女同志之間捉摸不道的友誼和她倆接近的原因教研室里說法不一。一些人認為作為教授的助手,女助教從一開始就使人對她產生敬畏。因此,普拉斯科維婭相信,這位女助教很容易就能把任何一個化驗員解職,沒有必要得罪一個能對教授施加如此巨大影響的人物;另一些人認為這是因為女化驗員的技術高明之故。季娜伊達曾經給予女化驗員相當慷慨的讚揚,她說,普拉斯科維婭用肉眼觀察化驗標本時不比學者用顯微鏡觀察遜色。人們開玩笑說,這兩位女同志的接近是由於她們有共同的不幸,就是她倆在商店裡都買不到自己合適的鞋穿。化驗員只能在兒童鞋店買鞋,而女助教的腳要超過任何一雙女鞋的尺碼。

女研究生走後,季娜伊達把盛著一塊肺組織的小盤子交給了女化驗員,坐在椅子上,虛弱地說道:

「您準備一下這個標本,我自己來做。」

化驗員把化驗物放到瓶瓶罐罐之間的小架子上,用手勢讓她安靜下來,而自己走到資料櫃後面去了。她回來時端著兩杯咖啡和一盤麵包干。

「吃一點吧。」她說道,「要保重,不然身體會垮的。您別拒絕,這是非常需要的。」

普拉斯科維婭對咖啡的嗜好和她認為咖啡是具有療效的飲料這一點,教研室都知道。教授頭痛時也常來找她要杯咖啡喝。「喝一杯。」教授常說具有療效的黑色液體。其他人也跟教授學。普拉斯科維婭的朋友很多,她煮咖啡的爐子一直燒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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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娜伊達揮手謝絕了,痛苦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這真難過……我受不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普拉斯科維婭滿懷同情地說道,「您應當是有預感的,這種固執念頭不僅僅驅使鮑里涅維奇一個人去見了上帝。我在這兒二十多年,己看夠啦,您說是嗎?」她預知對方怎樣回答,立刻就表示出不同意的神態,問道。「我不會被人瞞過,我從他的眼神就看出來了。」她為了證實自己的看法,好象也要看對方的眼神似的,戴上了粗大的角質厚玻璃眼鏡。

「您說什麼?」季娜伊達沒有聽懂她的話,「鮑里涅維奇跟您說過什麼嗎?」

「我也對他說過,」化驗員自己想著,繼續說道,「『別盡想不愉快的事啦,對您沒有好處。』他對我笑道:『我怎麼也不能不想。』」

她意味深長地伸出一個手指,從眼鏡後面看著她,好象女助教沒有立刻同意她的說法是眼鏡的緣故。她把眼鏡推到額頭,下面還留著一綹灰白色的鬈髮。

季娜伊達苦笑一聲,揮了揮手。在這一手勢和沉默表示的懷疑中誰也猜不出真正的目的——讓化驗員坦率地講出一切。生活早就使她學會用沉默的懷疑比提問更能使對方樂意交談。

「季娜伊達,您就別去老想您所了解的事情吧。」化驗員感到她對自己不相信,堅持說,「您當著我的面曾不只一次對他說過:『自殺已成了您的固定想法。』不是您要我保守他對自殺的看法的秘密嗎?教授有一次也對他說過:『又來您的那一套了,也不感到膩味。自殺不是法醫課程的主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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