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演作吧。 我早就想吃鰻魚了。 」 我叫颯子給濱作掛電話,預約了櫃檯前的四個座位,訂在6點過去。 如果凈吉能來的話,也叫來。 野村說,遊行要持續到夜裡,從霞關到銀座,10點解散,所以現在去濱作的話,8點就能回去。 只是要繞一下,就不會碰上遊行隊伍了。 18日。 繼續寫昨天的日記。 我們按預定時間6點到達濱作。 凈吉已經先到了。 老伴。 我、颯子、凈吉依次就座。 凈吉夫婦要了啤酒,我們要了粗茶。 冷盤我們要的是瀑川豆腐,凈吉要毛豆,觀子要海蘊。 我還點了個涼拌鯨魚絲。 生魚片是兩份加級魚,兩份梅肉鰻魚。 加級魚是老伴和凈吉的,梅肉是我和颯子的。 只有我要了烤加級魚,其他人要了烤香魚。 飲料四人都是清蒸鮮菇,外加一份醬燒茄子。 「我還想要點什麼。 」 「開玩笑吧,這麼多還不夠嗎?」 「不是不夠,……一到這兒來就想吃關西菜。 」 「爺爺,我剩的你吃嗎?」 颯子的鰻魚幾乎沒有動。 她是想剩下給我吃,只吃了一二片。 說心裡話,我也估計到她會剩下——也許這正是此行的目的——才來這裡的。 「我已經吃飽了,梅肉盤子都撤了。 」 「梅肉我也剩了。 」颯子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梅肉盤推了過來。 「再給你要份梅肉吧。 」 「不必了,足夠了。 」 雖說颯子只吃了兩片梅肉,盤子里卻一片狼籍,真不像女人吃過的,我猜她也是故意的。 「我還給你留了香魚腸子呢。 」 老伴說。 老伴吃烤魚的技術很高,是她最得意的。 她把魚頭、魚骨、魚尾堆到盤子一邊,魚肉吃得一乾二淨。 腸子留給我已成了慣例。 「我這兒也有。 」颯子說。 颯子吃剩的香魚也是亂七八糟的,比梅肉還不像樣。 我五.不去多想這又是什麼用意。 吃飯時,凈吉說他這二三天可能去札幌出差,大約去一個星期。 他問颯子想不想和他一起去。 颯子說,雖然一直想去遊覽一下北海道的夏天,這次就算了。 因為已和春久約好,川日去看拳擊比賽。 凈吉只說了句:「是嗎?」沒再勉強。 7點半左右回家。 18日早晨經助去上學,凈吉去公司上班后,我在院子里散了會兒步,就去亭子里休息。 離亭子只有三十米距離,但近來腿腳漸漸木靈便起來,今天比昨天還邁不動步子。 也許是進人梅雨季節后濕氣增多所致,可是,去年的梅雨時沒有這樣。 雖然不像手那麼痛,那麼冰涼,但兩腿感覺沉沉的,直抽筋。 沉重感有時達到膝蓋,甚至波及腳背和腳心,時好時壞的。 醫生的看法也前後不一致。 開始說是以前的輕度腦溢血後遺症,導致腦中樞的病變,而影響到腿部神經。 照了X光后,又說是脊椎和腰椎變形了。 要想矯正的話需要躺在傾斜的床上,還要把頭部向上牽引。 後來又說暫時還不需要這麼做。 我實在難以忍受那種姿勢,就這麼對付著。 醫生嚇唬我說,即使行走不便,每天也要走一走。 不走動走動的話,就會真的走不動了。 我拄著竹手杖,也總是要摔倒,所以一般由颯子或護士攙扶著散步。 今天是颯子。 「颯子,給你。 」 在亭子里休息時,我從袖子里拿出一疊錢放到颯子手裡。 「這是什麼?」 「這是二萬五千元,去買昨天那個包吧。 」 「真不好意思。 」 颯子迅速將錢塞進了衣服裡面。 「不過,看見你用那個包,老伴會不會猜到是我給你買的呀?」 「婆婆當時沒注意,她往前走了。 」 我覺得她又在說謊。 19日。 雖然是星期日,凈吉下午從羽田出發了。 他前腳走,颯子後腳就開車出去了。 觀子的開車技術讓人擔心,家裡人都不坐她開的車,這輛赫爾曼自然就成了她的專用車了。 她並不是去送丈夫,是去看阿蘭·德隆演的《陽光普照》了。 今天大概也是和春久一起去的。 經助一個人呆在家裡,今天嫁到十堂的陸子帶孩子們來,也許他為這個沒出去。 下午1點多,杉田氏來出診。 佐佐木護士見我痛得不行,非常擔心,打電話請他來的。 據東大艄浦醫院的內科診斷,腦中樞的病灶已經消除,因此痛感並非腦部所致,已轉為風濕性的神經痛了。 杉田建議我去骨科看一看。 前幾天,去虎門醫院照了片子,發現脊椎附近有個陰影,醫生恫嚇我說,從手的劇痛來看,說不定是得了癌。 然後又照了脊椎的切面掃描,結論是萬幸不是癌,但第六節和第七節脊椎變形了。 腰椎也變形了,只是比脊椎輕一些。 手腳疼痛和麻痹就是它引起的。 要想治療,就要製作傾斜三十度的活動床,每天早晚在上面躺十五分鐘左右,同時頭部要進行牽引。 時間和次數逐漸延長,堅持二三個月就會好起來。 這大熱的天,我實在不願意受這份罪,可又沒有別的好辦法。 杉田醫生勸我試試看,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來木匠製作活動床,找來醫療器械店的人,照我的脖子尺寸做牽引套。 2點左右陸子來了,帶著兩個孩子。 長子去打棒球沒有來。 秋子和復二立刻進了經助的房間。 三個人準備去動物園。 陸子和我寒喧了幾句,就去客廳和老伴沒完沒了聊了起來。 她們一向如此,不稀奇。 今天沒什麼特別要寫的,就寫點心事吧。 也許人到了老年都是這樣,近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自己的死。 我不是近來才開始想的。 從二十多歲就開始想了,最近越來越嚴重。 「今天我會不會死?」一天要想H三次之多。 想的時候並沒有恐懼感。 年輕時倒滿害怕的,如今反而有幾分樂趣。 可以對自己的死和死後的光景進行細緻入微的想象。 告別儀式不要在青山殯儀館舉行,就在這個家的大廳里放上棺停,以便弔唁者從大門經中門,踩著石子路來上香。 吹奏樂太吵人,找個像富山清琴那樣的人彈上一段《殘月》即可。 月隱海濱松影里 月入波卷浪涌中 如光似夢之浮世 夢醒眼前現真如 恍惚身在月宮住 我的耳邊彷彿響起了清琴的吟唱。 自己已經死去,卻能聽見這樂聲。 我還聽見了老伴的哭泣聲。 五子、陸子都與我合不來,生前常和她們慪氣,現在她們也在放聲痛哭。 颯子也許無所謂,也許悲傷不已,至少會做做樣子吧。 不知我死後是什麼模樣,最好跟現在一樣富態,稍有些面目可憎就更好了。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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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癲老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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