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遠處偶爾有淡粉色的光亮。 邦德猜測他們正在佛羅里達沼澤的上空,可能正在轉變方向,過海飛向基韋斯特。 邦德看見他兩側坐著的是奎因和柯奇圖姆,他最初的緊張之感隨後消失了。 他在工作實踐中學會了在各種困難條件下迅速適應的能力。 別無其他選擇,眼下他必須按奎因的命令行事,這是他的唯一機會了。 邦德第一次感到槍筒抵在脅骨間時,他的態度有些遲疑,但馬上就順從了他們的要求,平靜地被兩個大漢夾在中間向前走在,看上去像這是一次布置周密的被捕。 現在他已經找回了感覺,有了信心。 這兩個傢伙有去基韋斯特的機票,邦德請他們稍稍等他一會兒。 他們還要帶著行李,邦德的提箱里有武器,有捕尼的兩支小型自動槍,還有一支ASP和那根改裝警棍。 一輛拉下窗帘的加長黑色轎車停在出口的正面。 柯奇圖姆上前一步,打開車門彎下笨重的身軀,先鑽了進去。 「進去!」奎因用槍頂了一下,幾乎推著邦德進了車內,隨後奎因也鑽了進來。 車裡有股皮革的味道,邦德就像三明治似地被兩個傢伙緊緊擠在中間。 車門還沒關閉,汽車引擎就開始了發動。 汽車緩慢地駛離了道沿。 奎因亮出了手槍,是一支小型俄國造馬卡諾夫手槍。 看得出是根據德國PP系列的改進型。 儘管車外機場的燈光反射進車內的光線極弱,邦德還是馬上就認出了這支手槍。 憑著這點光亮,邦德還看清了駕駛員的頭,那個頭就像個又大又長的椰子,上面頂著一個尖頂帽。 車內沒有人說話,奎因也沒有再給邦德什麼指令。 加長轎車輕快地轉上一條岔路,邦德猜這條路通向機場的主幹公路。 「關於你自己,一句話也不要說,」奎因低聲說,「關於阿梅和莫尼彭尼也一樣不能說。 」 他們駛近一座籬笆圈起的大門旁邊。 車停在崗亭跟前,司機將前車窗搖下,邦德聽到陣陣發動機的轟鳴。 一個警衛走近前,司機向他出示了一沓身份證,警衛嘀咕著什麼,面朝警衛這面的後車窗也搖了下來,他向車內打量著,對照著手中的身份證,特別仔細地盯著奎因、邦德和柯奇圖姆。 「好啦,」他終於開了口,語氣死氣沉沉的,「進大門后,請等嚮導車過來帶路。 」 他們緩緩駛進大門然後停車等待。 四周光線暗淡,他們的前方有陣陣的轟鳴,好像一架飛機正在降落。 這陣陣轟鳴掩蓋了其他聲響。 隨著微弱的亮光,一輛小型卡車向他們駛來,到了跟前來了一個急轉彎,乾淨利落地停在他們前面。 小卡車車身漆成一條條黃道子,駕駛室上方裝著一個紅燈,車的后檔板上寫著大大的「跟我來」的字樣。 尾隨著這輛小卡車,汽車慢慢駛過一排各式各樣的飛機長列。 其中有商業用噴氣客機,有的已卸完貨,有的還沒有卸。 還有大功率引擎的飛機、戰鬥機和小型私人飛機。 型號各異,泛美、英國航空、戴爾塔至達特桑應有盡有。 他們在一架飛機前停車。 這架飛機與其他飛機分開停放,位於機場遠處一組建築物旁。 車子停的位置就在飛機跟前,近得使邦德覺得,他們可以觸到飛機的翅膀。 作為胖子,奎因和柯奇圖姆出轎車的動作可謂夠迅速了。 他們兩人就像球隊中配合默契的一對,柯奇圖姆剛一離車,身子還未站直,奎因推搡著邦德也擠到了門外,三人之間只要有一點距離,柯奇圖姆就緊緊抓住邦德的胳膊,等著奎因擠過來。 邦德被夾在中間,脅迫著走上飛機的舷梯,進入了機艙。 柯奇圖姆在後面登機時,奎因亮出了手槍對著邦德,直到柯奇圖姆進入機艙重重地關上了艙門。 「坐那兒。 」奎因用手槍向邦德示意。 柯奇圖姆把邦德的雙手銬上,又用一個小D型環把手銬與座椅的扶手連接起來。 「你們一直就這麼干。 」邦德笑著說,這類人向人們表現他們的兇殘簡直是家常便飯。 「只是防備萬一。 但我們如果被迫降,這就有些多此一舉了。 」 奎因站得離邦德稍遠,手裡舉著手槍,看著柯奇圖姆給邦德上腳鏈,柯奇圖姆用一個同樣的鋼製D型環將腳鏈連接在座椅下的支架卜。 飛機引擎運轉平穩,幾秒鐘后開始了滑行。 滑行中間稍稍停了一下,就像乘計程車行駛在車隊中停車等待似的,然後這架小型飛機駛進了跑道,加大馬力嘶吼著,逐漸加速升起。 「我們欺騙了你,對此我們向你表示道歉,詹姆斯。 」奎因現在有些放鬆,他在座位上略微仰著身子喝飲料。 「你看,我們認為你也許就要來參觀莫扎特,所以我們在那裡做好了準備,甚至將拷問時用的設備都準備好了,而且這位醫生看上去像個不情願的受害者。 我必須承認我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在你進來之後,我應該命令外面的人員也進來,所以發生了以後的事。 醫生在扮演一個嚇壞了的俘虜角色時,表現確實不俗。 」 「簡直可獲奧斯卡獎提名。 」邦德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我希望那兩位女士,我的朋友,她們不要遇上這麼不愉快的事。 」 「我想你大可不必為她們操心。 」奎因開心地笑著說。 「我們給她們留了言,說你今夜不準備離開。 她們認為你會在希爾頓機場與她們見面。 我想現在她們正在機場等你呢。 即便她們發覺事情有些蹊蹺,我想她們也無能為力。 你在明天中午飯前後,有一個約會已經安排好了,要和著名的法國老革命活動家吉約妲女士見面。 我不會到場。 就像對你講過的,我們是奉『幽靈』的命令將你帶到指定的地方。 我們帶著錢要確保阿梅和莫尼彭尼得到釋放——你應該相信我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她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來。 儘管如此對莫尼彭尼進行審問還是有用的。 」 「那麼,我們現在要飛到哪裡去呢?」邦德問,語氣中對明天與吉約姐的約會一點興趣也沒有。 「哦,現在離基韋斯特很近了,距海岸只有幾英里。 下面是大礁石,不巧的是我們選的這個時間不對,所以你還得和我們再忍一會兒,等到黎明。 穿過大礁石的航道可不好走,我們可不想栽到那些防沙樁上。 但我們可以試一試。 既然我已向上級保證將你安全遞解,我願意實現自己的承諾。 」 「特別是對你們服侍的那種主子。 」邦德接著說,「在俄國情報部門中,失敗肯定不會受到稱讚。 最好的結果是被撤職,或者停職去接受再訓練;最壞的嘛,你們可能會被送進一家設施良好的醫院,在那兒他們會給你注射一針胺化劑,那是一種令人愉快的針劑。 會把你變成植物人。 我認為這肯定將是你的結局。 」他轉過身面對柯奇圖姆:「你也是同樣,醫生。 他們是怎麼強迫你乾的?」 醫生無奈地聳肩:「莫扎特診所是我的全部生命,邦德先生。 那是我整個的生命。 幾年前,我們曾——怎麼說呢,我們手頭有些拮据……」 「你們破產了。 」邦德態度溫和地說。 「是的,是破產。 沒有資金,奎因的朋友——奎因為他們工作——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我才能繼續自己的工作。 這項工作是關於人類學的,只有這些朋友能夠保證資金到位。 」 「我能夠猜出餘下的,」邦德接過醫生的話,「代價就是要與他們合作。 給某個來訪者在一段時間內服用鎮定劑。 有時用整具人體,偶爾用於外科手術。 」 醫生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這些事。 我承認,我並不想捲入這個事件中,像現在這種情況。 但是奎因先生勸我說,我還可以回到我的專業研究中去,而且不會有人知道,不會留下什麼污點。 我已經出來整整兩天了,真想休息一下。 」 邦德笑了:「想休息?你相信你能夠擺脫?只有到你被逮捕,那才是結束,醫生。 你不是被逮捕,就是死在奎因的槍下,我看更可能是後者。 」 「住口,」奎因粗暴地說,「醫生為我們提供了很多幫助。 應該得到嘉獎,他也知道。 」他微笑著對柯奇圖姆:「邦德先生正在使一個老套子,想挑撥我們的關係,試圖在我們之間撕開一道裂縫。 你看他多麼狡猾,你能從他的表現中看得出來。 」 醫生又點了點頭,「是,瓦西里和尤里的槍擊可不是有趣的事,我可不喜歡那樣。 」 「但是你也很聰明。 你給奎因先生一些無害的針劑。 」 「利瀉用的。 」 「那時你們一定就跟上我了。 」 「我們很快就跟蹤了你。 」奎因乾脆地說,他向艙外打量,外面還是一片漆黑。 「但是你改變了我的計劃。 我們在巴黎的人能夠對付你。 詹姆斯,這需要迅速和周到的設計,我們儘力做到了。 」 「你們是做到了。 」 邦德把椅子轉了一個角度,探身注視著窗外。 他注意到遠處天邊的亮光,沉思著。 「哎,」奎因歡快地叫了起來:「看那兒,發光的地方。 那是斯托克島和基韋斯特。 我看還要飛大約10分鐘。 」 「如果我在降落時製造些麻煩,怎麼辦?」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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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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