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 」 「不過,現在的這個社會,到處都是互相傾軋啊。 我是個退休的銀行分行行長,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 過去有一句老話,『現金窗口,當面點清』,你知道吧?」 「不知道。 」 「就是那樣。 我們那個時候,在窗口,即使錯付出去多少現金,也不往回退。 就是顧客發覺了還回來,我們也要說『本銀行決無差錯』,拒絕收款,表現出很有信用的氣魄。 可是現在呢?這是去年的事了——我常去的一個店的老闆,有一次從銀行取款,不知怎麼弄錯了,是六十幾萬日元,付給了六十七萬日元,多付了點。 結果呢,老闆回到家裡一看,有兩個銀行職員早已在家裡等他了。 簡直像從他口袋裡硬往出掏似的,把多的那部分錢收回去了。 只不過值一千日元一盒的點心……」 「真不上算。 」 說的是這種事,杜丘鬆了一口氣。 「老闆很是不滿。 當然,返還是應該的,可是,在我們那個時候,即使銀行倒閉,也絕干不出這種下作的事。 如果多付的要討還,那麼顧客回去發現錢不夠,再來找帳也不能拒絕啦。 這是合乎情理的吧,可是……」 「要是這樣說,當然是對的。 」 這是合乎情理的事。 「這是社會上互相傾軋所致啊。 雖然這位逃跑的檢察官有些越軌行為,但也可以說是出於無奈吧。 不過,我認為,做為一個檢察官,犯了罪就應該嚴懲自己,不這樣,怎麼能追究別人的罪責呢。 」 杜丘點點頭。 ——越軌嗎? 為了擺脫莫須有的罪名而逃跑,這是越軌嗎?可是,社會已經把犯罪的烙印,深深打在杜丘身上。 「然而,也有人說這位逃跑的檢察官是清白無辜的……」大內還不想轉移話題:「人哪,不論是誰,都不能預見以後的事情。 不,連明天要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就是被人稱為鐵飯碗的銀行職員也難免不出事,也有陷入酒色的圈套之中而失足的人。 我也有過那麼幾次險事呢。 現在想起來,被人遺棄,還不如做一個逃犯,真是讓人寒心哪。 你就是一個地位穩定的檢查官,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 ——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嗎? 杜丘向窗外看去。 列車沿著單調的海岸線,不停地賓士著。 車輪的聲音,並不能使人感到這是朝著弄清事實真相的方向前進。 在杜丘聽來,它是那樣沉重,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小海邊位於海邊川上游。 從地圖上看,這兒有兩條路,一條越過郡境,通向幌別川;另一條經過愛薩曼別川和塔克內,走向日高山脈。 日高山脈從襟裳呷開始,中經廣尾岳、樂古岳,再從神威岳向北去,把平原分成了兩部分,而小海邊正位於日高山脈的西南。 杜丘沒有到終點樣似,而在離樣似約有三站的一個小站下了車。 不知道那裡設下了什麼埋伏沒有,最好還是避開樣似站為妙。 乘公共汽車到達樣似時,已經是日落時分。 他從西樣似郊外路上了沿著海邊川的一條路。 路兩旁是很大一片針葉樹樹林。 像赤楊這類的闊葉樹,現在已經落葉了。 一到九月下旬,北海道就是初冬天氣。 這裡沒有晚秋,秋天的帷幕剛剛落下,冬天就緊接著來臨。 哪兒也沒有看見警察的影子,只有運木材的汽車偶爾通過,而且,還是相隔好長一段時間才有一輛。 太陽落山了。 他感到自己走路的聲音很響。 ——橫路敬二還在嗎? 這是杜丘最擔心的問題。 橫路如果看到了電視或報紙,就有可能趕到妻子的娘家去。 也許,寺町俊明和橫路敬二就是同一個人。 那他得知妻子已死之後,自己反倒要藏起來了。 杜丘估計到了這種情況。 因為橫路不僅害怕那個已經殺害自己妻子的復仇者,而且更要避免使真相大白於天下。 此外,還有殺人犯,——象殺害橫路加代那樣,殺人犯也許已經搶先了一步,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首先要查明情況,然後才能決定下一步如何行動。 杜丘掀起了外衣領子。 天色漸晚,路上已經映不出影子了,有些寒氣襲人。 村落沿著河流,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岸邊。 日高山脈的西南部,是北海道降雪最少、氣候溫和的地方。 山脈擋住了北風,阿伊努族人的村落布滿了這一帶。 這些星星點點的村落,就是阿伊努族的居民點。 天黑了,杜丘向一位阿伊努老人問路。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犀利地向著杜丘的打扮看了一眼,隨後用手指指河的上游。 老人的表情給人的印象是陰暗的,似乎對坎坷的人生滿含著慍怒。 杜丘對此並不感到奇怪。 過去來北海道的時候,也多次遇到過這樣的阿伊努族老人。 有時,他們的眼裡甚至閃出殘忍凶暴的目光。 杜丘說不清對他們應如何評價。 雜樹林里響起了風聲。 杜丘要去的村子,就在那一片葉子落光了的雜樹林旁邊。 在一個漏出了燈光的門前,他敲了敲門。 「橫路敬二家在哪兒? 「就在前邊。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語氣含糊不清。 「你們認識嗎?」 她的神情分明顯示出,已經從報紙、電視上知道了發生的事情。 杜丘感到,有一隻可怕的觸角,正在從周圍無邊的黑暗中向他伸來,使他惶恐不安。 「啊啊,是朋友。 」 「就是紅屋頂的那家。 」說完,女人關上了門。 趁著濃重的夜色,杜丘久久地凝視著橫路家這座紅屋頂的房子。 危險的預感,使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 橫路的家就在這裡,明明知道就在這裡,警察為什麼還要發表去向不明呢?也許,橫路敬二曾一度回到這裡,立刻又聞風逃跑,真的去向不明了嗎? 這是一座紅色屋頂的小房子,窗戶里燈影撞撞。 雖然看不見人影,但裡面有人住。 杜丘有些猶豫起來。 既然連附近的人都知道橫路加代被害的事,那橫路就絕不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 他也許去了石川縣,但逃跑的可能性更大。 看來,現在不能再去敲眼前的這個危險之門了。 不,等一等。 報導中儘管說了橫路加代,擔並沒有提到北海道。 所以,橫路本人或家裡人不說的話,村裡的人就不會知道這件事。 剛才那位婦女的神態,不過是自己多疑的猜測而已。 杜丘又等了半小時,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 當他習慣了這種危險的氣息之後,心裡重新恢復了平靜。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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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渡過憤怒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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