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老死神稱你是一隻驢子!」老死神插話說。 「您怎麼知道的?」格奧爾格驚訝地問。 「然後您對他說,您挨了一槍,傷口發炎了,他建議您用水將袖子弄軟,然後勤用車前草的汁冷敷傷口,這樣就會預防壞疽。 」 「是的,就是這樣!您怎麼會知道的,先生?」格奧爾格-朗格驚喜地喊道。 「您還問嗎?因為我就是給您忠告的那個人。 您的父親先前說,他幾乎可以將我同老死神相比較。 嗯,那是肯定的,因為我當然像那個老傢伙,就如同妻子像太太一樣地確切。 」 「您——您——是他本人?」格奧爾格高興地叫道,一邊從他的椅子上跳起來,張開雙臂向老死神衝去。 但他父親攔住了他並用有力的手將他拉回到座位上。 「等等,小傢伙!對這個擁抱父親有優先權。 但這些我們想免掉,因為你知道我們是在哪裡,而人們又是怎樣地注意我們。 那就安靜地坐著吧!」他轉向老死神,繼續說道,「別為我的這種責難生氣,先生!我這樣做有充足的理由,因為這裡一切都亂七八糟。 我感激您,您是可以相信我的,但正因為如此我有義務避免一切會把您帶入危險的事情。 據我所知和常常聽到的,您是以廢奴論者的擁護者而出名的。 您在戰爭期間奮力衝殺過,它們使您出名,卻給南方州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您被派給北方軍隊作嚮導和開路者,並在沒有第二個人敢於走過的道路上將他們引到敵人的後方,我們因此對您極其尊敬。 但南方人把您叫做並在今天還叫做密探。 您也許知道,現在情況怎樣。 如果您落入了一個脫離聯邦主義者的圈子,那您就有被絞死的危險。 」 「這我很清楚,朗格先生,但我對此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我雖然沒有被弔死的愛好,但對此也不懼怕。 人們已經常常以此來威脅我,卻沒有真的做成過。 今天還有一幫無賴想在汽船的煙囪上弔死我們,但那幫壞蛋沒有得逞。 」 老死神講了輪船上發生的變故。 接著朗格若有所思地說: 「船長表現得很勇敢,但這對他來說也是危險的。 他直到明天清早都在拉格蘭奇,但無賴們也許就在夜間來到了這裡。 那樣他可以對他們的報復有所準備,而您也許還更糟。 」 「呸!我不怕這幾個人。 我已經跟別的對手打過交道了。 」 「不要過於肯定,先生!無賴們會在這裡得到相當大的幫助。 拉格蘭奇幾天以來情況就有些可疑,從四面八方來了人們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們聚在所有的角落旮旯里,偷偷摸摸的。 他們在這兒沒什麼可找的工作,因為他們悠閑地逛來逛去。 那他們在我們這個地方到底想幹什麼?現在他們坐在那裡面,張大了嘴巴,一個大褐熊都可以選它做窩。 他們已經發現我們是德國人,並試圖要激怒我們。 如果我們答話,肯定會發生激烈的爭吵。 因而我沒有興緻今天還在客棧里長呆,您會渴望安寧。 晚飯當然不是太好,因為我是鰥夫,我們過的是單身漢的生活。 幾天前我還賣掉了我的房子,因為我覺得這裡太熱了。 我這樣說並不是要說我不喜歡這兒的人,其實他們並不比別的地方的人壞,但國內殘酷的戰爭好不容易才結束,後果還沉重地壓在國土上,在墨西哥那邊又在不停地廝殺。 德克薩斯恰好就在這兩個地區之間,無論人們向哪裡望去,到處都在醞釀著緊張的氣氛。 惡棍們從各個地區來到這裡,使我沒有興緻在這裡停留。 因此我決定變賣家產,然後搬到我女兒那裡去,她的婚姻很幸福。 在她丈夫那裡我會得到一個職位,我不能指望有比這更好的了。 於是我在這兒當地找到了一個買主,這地產比較合他的心意,並且他能立即付現款。 前天他把錢付給了我。 就是說我一旦願意,就可以走。 我要到墨西哥去。 」 「您瘋了嗎,先生?」老死神叫道。 「我?為什麼呢?」 「因為您先前對墨西哥表示不滿,您承認人們在那邊互相屠殺。 現在您自己要去嗎?」 「不會有什麼不同,先生。 此外墨西哥一個地區的情況跟一個地區的不同。 我要去的地方,也就是奇瓦瓦靠後一點,戰爭已經結束了。 胡亞雷斯雖然開始時得逃到埃爾帕索去,但很快就重整旗鼓並毫不客氣地把法國人趕回到南方去了。 他們的日子沒有幾天了,他們會被趕出這個國家去,可憐的馬克西米利安不得不為此事承擔後果。 我為他們難過,因為我是一個德國人並希望他一切順利。 在首都周圍事情會見出分曉,而北部省份卻可倖免。 我的女婿住在那裡,我要同我的格奧爾格去找他。 等待我們的是一切我們可以期望的東西。 因為,我的女婿在一個銀礦工作,在那裡掙錢不少。 他現在已經在墨西哥生活了一年半,在上一封信里他說小外孫哭鬧著要外祖父。 您自己說說,先生,我能呆在這裡嗎?我會在礦上有一個好職位,我的小傢伙格奧爾格也會有一個。 而且我還能教會小外孫第一次晚禱,然後還有德文字母表和兩位數乘法表——您看,朋友,沒有什麼留得住我。 一個外祖父一定要在他的外孫身邊,否則他就沒到對地方。 我想到墨西哥去,如果您願意跟我一起騎馬去,那我是很高興的。 」 「嗯!」老死神咕噥道,「別開玩笑,先生!也許我們會同意您的話。 」 「什麼,您想一塊兒到那邊去?這當然太妙了。 就這麼敲定了,先生!我們一起騎馬去。 」 這個鐵匠向老偵察員伸出手去。 「慢著,慢著!」老死神笑道,「我雖然說我們可能會去墨西哥,但還不肯定,如果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以後會向哪個方向去。 」 「如果只是這樣,先生,無論您想去哪兒,我都會跟您一塊兒去。 從這裡所有向西去的路都通向奇瓦瓦,我不在乎是今天到那兒還是明天。 我是一個自私的傢伙,喜歡考慮我的利益。 您是一個老練的西部人,如果我可以同您一起騎馬去,我會安全地到達那裡,這在現今不安定的時候很有價值。 您以為在哪裡會得到更進一步的情況?」 「在科爾特西奧先生那裡。 您也許認識這個人?」 「我是不是認識他?!拉格蘭奇太小了,這個先生就是從我手裡買去房子的人。 」 「首先我想要知道,他是個流氓還是一位正直的人。 」 「一個正直的人。 他的政治色彩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個人是受皇帝的還是共和制的統治,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只要他一向履行他的義務就行。 他同邊界那邊的人接觸頻繁。 我注意到,夜裡在他的院中騾子馱上了沉重的箱子,有人秘密地聚集在他那裡,然後他們同那些馱載牲口一起到北里奧格蘭德州去了。 因此我以為,人們的猜測很有道理,他向胡亞雷斯的追隨者們提供武器和彈藥,也向他們那邊派願與法國人鬥爭的人過去。 這在此地的情形下是一種冒險行為,只有人們確信,即使當時有損失,總的來說還是能做不錯的生意,人們才會這麼干。 」 「他住在哪裡?我迫切要同他談談。 」 「十點鐘左右您可以同他交談。 因為我今天同他約好會面,不過會面的內容在此期間已經解決了,因此不需要會面了。 原本我應該十點左右到他那裡去,那時他會在家。 」 「您最後一次跟他在一起是什麼時候?」 「昨天中午。 」 「您也許知道,他是否有客人?」 「有。 兩個男人在他那兒,一個年輕的和一個年長的。 」 「知道他們的名字嗎?」我急切地插話。 「是的。 我們一起坐了將近一小時,在這麼一段時間內人們已經能聽到與之談話的人的名字了。 年紀較輕的叫奧勒特,年長的被稱做加維拉諾先生。 這個加維拉諾看來是科爾特西奧的一個熟人,因為他們說到幾年前在墨西哥的首都見過面。 」 「加維拉諾?我不認識這個人,吉布森現在這樣稱呼自己了嗎?」 老死神的這個問題是問我的。 我拿出照片給鐵匠看。 他立刻認出了那兩個人。 「是他們,先生。 這個是加維拉諾先生,另一個是奧勒特先生,他使我陷入了不小的難堪之中。 他不斷地問我一些我完全不熟悉的人和事物。 他很高興發現我是一個德國人,就說出一堆名字、詩和戲劇故事,這一切都像磨坊的水輪在我腦袋裡打轉。 這位奧勒特先生看來是一個規矩、沒有惡意的人,但我敢斷定,他有點兒不正常。 最後他拿出一張寫著一首蹩腳詩的紙,為我誦讀。 那是講一個可怕的夜晚的,它相連兩段都有一個清晨,第三次卻沒有清晨了。 裡面出現雨天,星星,霧,永恆,血管里的血,一個號叫著要求拯救的幽靈,一個頭腦中的魔鬼和靈魂中的蛇,總之都是亂糟糟的東西,根本就挨不到一塊兒。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該笑還是該感到恐怖。 」 毫無疑問,他同威廉-奧勒特說過話。 他的陪同者吉布森現在已經第二次改名字了,很可能吉布森這個名字也只是一個化名。 也許他真的來自墨西哥,在家裡真的叫加維拉諾,而科爾特西奧先生在這個名字下認識了他。 加維拉諾在德文中叫做雀鷹,一個與這個人的外貌極為相稱的名字。 首先使我感興趣的是得知,他用什麼借口把威廉帶在身邊到處拖著他。 這個借口對精神病人必定很有吸引力,同他病態的牢固觀念,即寫一部關於一個發瘋的詩人的悲劇,有緊密的聯繫。 也許奧勒特也就此向鐵匠傾吐過。 因此我問他: 「在同您聊天時這個年輕人用的是哪種語言?」 「他說德語,並談了很多他想寫的一部悲劇。 他還解釋說,他有必要把所有要包含在裡面的事先親自經歷一下。 」 「這不可信!」 「不可信?我跟您看法不一樣,先生!瘋狂恰恰就在於去做一個理智的人不會想到的事。 他三句離不了一個費利薩-佩里格小姐,他得在他朋友的幫助下拐騙她。 」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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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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