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醫院。 」那個騎車人受到驚嚇,脫口而出。 蘇加爾丟下這人,又不顧一切地推開周圍的人們,奔至「藍香蕉」。 米琦和卡琳心慌意亂地跟著他。 卡琳是個喜歡穿異性服裝的男士,細高個兒。 在半明半暗、空氣不新鮮的娛樂場內,拉雅娜正坐在電話機旁的吧台邊小酌。 小小的舞台上,一個胖女孩在脫衣表演,了無興緻。 拉雅娜剛剛打電話告訴菲舍爾,租約已經辦妥,後者顯得信心十足。 正當他要對拉雅娜講解今後如何行動時,蘇加爾沖了進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電話聽筒,掛上並重新撥號。 拉雅娜愕然,瞅著他的臉也不敢說什麼。 菲舍爾馬上掛上電話,對通話中斷並不介意。 他今晚還有一次重要談話呢。 客人們在沙龍里看女孩表演消遣,喝各種飲料,吃各種小吃,不知從何處還飄來鋼琴曲。 其中一位客人半身不遂,行走不便,倚在陽台的欄杆上。 他就是銀行家施密特-韋貝爾博士。 此人心性冷漠,同菲舍爾一家有金融業務方面的關係。 菲舍爾出來見他,並且直奔主題。 「您的銀行要是能擴大對我們貸款就好了。 只是短期貸款。 」 「又要搞新的投資項目?」 「我們在聖保利要搞個大手筆,您等著瞧吧!它將對每個訪問漢堡的人極具魅力。 」 菲舍爾博士繼續大吹大擂:「IEG公司是最具創造力的公司,百分之百的健全。 」 施密特-韋貝爾博士根本沒有興趣:「我手下的人都說貸款的難處,清償貸款常常遇到障礙。 」 「這是暫時性的問題!」菲舍爾回答,心中有點慌亂。 這位銀行家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呢? 施密特-韋貝爾接著說:「辦公樓面租不出去,我心裡明白著哪!租金流向地下室,到處都是這樣。 」 他若有所思,打量著菲舍爾,接著又把他拉到旁邊,對他耳語:「也許我該向閣下再介紹幾位朋友。 都是資金雄厚的貸款人,想盡量多而快地投資,當然,也想獲得盡量豐厚的利潤。 」 因為菲舍爾遲疑、不悅,施密特-韋貝爾更加湊近他耳邊:「前景無限美好,我的銀行可以辦好任何事情,您儘管放心大幹。 」 菲舍爾身邊響起了警鐘。 聽話聽聲,有點行騙的味道。 他凝視著施密特-韋貝爾,竟一時亂了方寸。 然而,施密特的銀行在漢堡信譽卓著,歷史悠久。 這樣的銀行機構「洗錢」,可能嗎? 這時,蕾吉娜請他們品嘗美味的飯後甜食,她的插話對於他來得真是時候。 「是您的嫩手做的嗎?」銀行家語氣風流,「我急於品嘗,渾身都哆嗦了,夫人。 」 他向她跛行過去。 蕾吉娜笑了,笑里含有討好的意味。 菲舍爾目送他們倆離去。 他想獨自呆一會兒,把聽到的話仔細回味一番。 四周閃耀著大都市的萬家燈火。 醫院,急診室,燈光下的鍍鉻器具,醫生的綠色大褂,嗡嗡或滴答作響的醫療儀器,空氣中充斥著苯酚氣味。 綠色是主導色,一種使人驚嚇和抑鬱的顏色。 各種覆蓋用的布塊,氧氣瓶和氧氣管,輸液瓶,閃亮的外科手術刀,手術鉗,金屬盤,鉤子,剪刀,大小不同的手術針。 靜脈被扎得顯出青紫的斑塊,冷漠的輸氧機器。 老克朗佐夫沉睡在這些東西中間。 幸虧一隻海關小艇及時發現了他,把他撈上來,那時他已經失去了知覺,呈半死狀態。 急救車,藍燈,醫院,他能否活過來尚無把握。 無法同克朗佐夫交談,他被監控器監視著。 蘇加爾經一再乞求被允許探視數分鐘,他穿上背後扣紐扣的綠大褂,戴上手套,套上另一雙鞋。 他不許說話,只是搓著雙手,眼噙熱淚,絕望至極。 糟糕莫過於愛莫能助,他思忖:「魯迪,你擺脫險境吧。 我需要你啊,你可不能不留話就撒手走呀。 」他感到自己出汗了,可嗓子眼兒卻越來越干。 這件事給某些人添了麻煩。 格拉夫嗅覺靈敏,對「耳語者」提了許多令他不快的問題:海港發生了什麼事?「耳語者」離開魯迪-克朗佐夫和老希爾歇的時候,他們是否還在岸上?誰要殺死「色子魯迪」?總有一點兒不對頭,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那個土耳其人在哪兒?他為何不交出魯迪欠他的債據? 「耳語者」怕得睡不著覺。 他深知格拉夫要是知道了他在欺騙自己,他的處境可想而知。 於是,他又同淡黃頭髮的漢子在一個僻靜的停車場見了面。 他說,讓克朗佐夫活了下來,這是個錯誤。 這個老傢伙要是胡說,他們就完了。 淡黃頭髮的男子只報以討厭的微笑,同時甩手,表示不可能。 克朗佐夫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胡說的。 「耳語者」企圖擺脫困境,但是他已經像一條鰻魚,被別人咸兮兮的手指從後面掐住了腦袋。 銀行家施密特博士小心謹慎,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善於控制情緒,特別愛顯示自己的交際對象都屬於上層。 他同淡黃頭髮的男子會面的地方只有少數幾處。 在阿爾斯特湖畔高雅的划船俱樂部,他認為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作為俱樂部董事會成員,作為划船運動慷慨的資助者,他為何不能同一個船隻管理員閑聊呢?可是,這條漢子——淡黃頭髮上戴著伸縮搭扣帽子——對他來說不知怎麼有點陰森可怕。 此人是他的外國朋友極力推薦的,他們管他叫「魔術師」或者「行刑者」。 此人低聲告訴施密特-韋貝爾,說他在聖保利劇院工作,他要是偽裝某個人,能偽裝得滴水不漏。 他能為施密特-韋貝爾做點什麼呢?「我的夥伴們很看重克朗佐夫的房子。 」 「這毫不奇怪。 」 淡黃頭髮的男子感到有點蹊蹺。 施密特-韋貝爾嘆息:「可他的情況啊……」 兩人停止了交談,因為划船體育協會董事會的一個董事發現了他們。 「謝謝您的慷慨捐贈,博士先生,我們用您的名字給新艇命名了。 」 兩人重新獨處。 淡黃頭髮的男子話也多了。 他在格拉夫的組織里有暗線。 看來,格拉夫對克朗佐夫的房子也虎視眈眈。 「這個魚商在聖保利越來越強大了,這對我們不利。 」施密特-韋貝爾回答,「看著吧,我們會儘快同克朗佐夫和睦相處的。 」 銀行家眺望阿爾斯特湖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他能活轉來嗎?」 淡黃頭髮的男子聳聳肩,期待地凝視銀行家,似乎銀行家自己就能回答這個問題。 銀行家迴避他的目光。 「他有繼承人嗎?」 「一個兒子,不住在聖保利,在慕尼黑讀大學。 」 銀行家用那根包了銀的拐杖支著身體。 「到時候給他提供一筆好買賣做做。 」 淡黃頭髮的男子頷首,領會了他的意思。 阿爾貝特-希爾歇下午出殯。 再次下起了毛毛細雨。 人們看見男人們身著緊繃繃的帶細條紋的西服,年齡在五十歲以下的送喪女賓都是一襲黑裙,而且是短裙。 三分之二的送喪者戴墨鏡。 米琦戴一頂帶面紗的帽子,不想讓人瞧見她那被打得發青的眼睛。 蘇加爾的黑色西服太小,所以看上去像一根塞得滿滿的肉香腸。 年邁的愛爾娜-哈姆絲女士傷心啜泣,管風琴奏得愈響,她行走就愈像要散架似的。 她並不熟悉死者,只是每月給他匯上租金,是一種所謂「消賬」的關係。 清潔女工莎洛特抽噎著,一面朝樂隊那邊看。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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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區的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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