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然後轉過身來繼續說道: 「弗雷澤·弗里爾上尉與馮德赫茨相互之間完全不認識,寫信聯繫的方法又禁止使用。 不過,弗雷澤·弗里爾知道上司會以某種方法對他下達指令。 他得到的指令告訴他去看《每日郵報》的私人啟事欄目。 現在那四條奇怪的信息真相大白了。 來自仰光的人從這個欄目得知,他要在扣眼上戴上一朵白色紫苑,領帶上別上一個綠寶石領帶夾,頭上戴一頂霍姆堡氈帽,上星期四晚十點鐘在評議員大街的老甘布里那斯餐館與馮德赫茨接頭。 正如我們所知道的,他按照這些指示做好了全面的安排。 他也做了另一項安排。 因為他己不可能去蘇格蘭場,所以他巧妙地周旋,在塞西爾飯店與一位警方的巡長會了面。 他們商定,星期四晚上馮德赫茨與上尉一接上頭就逮捕他。 」 休斯停住不講了。 布雷仍然是閑著沒事幹地擺弄他那堆信,但是上校卻神情嚴肅地注視著他。 「不幸的弗雷澤·弗里爾!」休斯接著說,「他太不幸了,馮德赫茨幾乎與巡長同時知道,有一項圍捕他的計劃正在進行當中。 他的出路只有一條:他找到了上尉的住處,那天晚上七點鐘到了那裡,殺死了一位到死還站在那裡的忠誠勇敢的英國人。 」 房間里充滿了緊張的沉默。 我坐在椅子邊上,不知道這一波三折的疑案會把我引向哪裡。 「的確,我幾乎沒有插手,」休斯接著住下講,「但這正是我的優勢:那個間諜以為警方,而且只有警方,在追查兇手。 他根本不去費力擺脫我的跟蹤,因為他並未懷疑我也插手此事。 一連幾個星期,我手下的人一直在監視著那位夫人。 我估計馮德赫茨遲早要與她接頭。 我估計對了。 當我終於親眼看到那個必是馮德赫茨無疑的人的時候,我震驚了,我親愛的巡長,我驚呆了。 」 「是嗎?」布雷說。 「然後我開始了認真的工作,將他同亞達菲街的那個夜晚聯接起來。 上尉書房中的所有手印都由於某種原因被毀掉了,但是我在外面找到了其他手印,就是在花園中的那扇很少打開的門上面的塵土中找到的。 不等他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取下了我懷疑的那個人的右手拇指的指紋。 指紋驚人地相吻。 之後我去了艦隊街,幸運地查獲了《每日郵報》登載的那四條信息的打字稿。 我注意到,這些打字稿中,字母a出了行。 我設法讓屬於我手下的人用一架打字機打了一封信。 字母a也出了行。 後來,阿奇博爾德·恩賴特來到了倫敦。 我們對這位為其他國家效力的叛變者和浪子再清楚不過了。 我的手下與他接上了頭——在評議員大街的老甘布里那斯餐館。 最後,在前往此人——我這時確信是馮德赫茨——的住處登門拜訪時,我在床墊下面找到了這把匕首。 」 休斯上校把那把我曾在弗雷澤·弗里爾上尉的書房中看到的印度匕首扔在巡長的桌子上面。 「昨天上午在這間房間里我掌握了所有這些證據,」休斯接著說道,「但是,他們給我的回答太不可信,太令人吃驚,所以我並不滿意。 我想要更為充分的證據。 這就是我把懷疑矛頭指向了我這位美國朋友的原因所在。 我知道馮德赫茨終於意識到了他處在危險之中。 我感到,如果一有機會,他會試圖逃離英格蘭的。 但是那樣一來,任憑他機關算盡,我們所掌握的證明他有罪的證據則是無可辮駁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他保釋了那位夫人,一同前往歐洲大陸。 我很走運在多佛追上了他——而且高興地讓那位女士繼續前往。 」 此時,當休斯向他的獵物微笑時,令人驚奇的事實真相像一記重拳結結實實打在我的臉上。 「布雷巡長,」他說道,「還是馮德赫茨,任你挑選,我依據兩點逮捕你:第一,你是威廉大街在英國的間諜組織的頭子;第二,你是殺害弗雷澤·弗里爾上尉的兇手。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倒是想讚揚你辦事的效率。 」 布雷沉默了一會兒。 我木獃獃地坐在椅子上。 巡長終於抬起了頭。 實際上他竭力要露出一副笑臉。 「你贏得了氈帽,」他說,「但是你必須到霍姆堡去拿帽子。 我倒願意支付全部費用。 」 「謝謝,」休斯答道,「我早就有心訪問你的國家,但是我不會為帽子去奔忙。 我再次祝賀你。 你有點疏忽大意,但是你的位置說明你的粗心是情有可原的。 作為蘇格蘭場一個部門的頭頭,你的專門職責是追捕間諜,你無疑認為沒有必要去防備別人。 可憐的弗雷澤·弗里爾是多麼不幸,他偏偏找你做了逮捕你的安排!我是從塞西爾飯店的一位職員那裡得到了這一情報。 從你的角度來看,你殺了他是極為正確的。 不過,要我來說,你完全可以滿不在乎。 你事先作了安排,當上尉遇害的消息傳到蘇格蘭場時,你要親自出馬去追查罪犯。 美妙的局面,不是嗎?」 「當時來看似乎如此,」布雷承認道。 我想我終於察覺出他的聲音中有一種痛苦的口氣。 「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休斯說道,「今天,或者最遲明天,英國將參戰。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馮德赫茨。 倫敦塔——還有行刑隊!」 他有意從巡長身旁走開,面對窗子站立著。 馮德赫茨的手指好像閑得難受,擺弄著他桌子上的那印度匕首。 他迅速地環視了一下房間,抬起了他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跳起來去阻止他,他已經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臟。 休斯上校聽到我的喊叫聲轉過身來,但是即便看到了此時的情景,這位英國人也是那樣冷靜。 「太糟了!」他說道,「實在是太糟了!此人有勇氣,而且無疑也有頭腦。 但是——真是要好好謝謝他。 他為我省去如此之多的麻煩。 」 上校即刻釋放了我。 我和他一同在燦爛的陽光下走在懷特霍爾大街上。 從蘇格蘭場的冷酷圍牆裡走出來之後,這陽光對我來說是如此美好。 他再次對頭天把懷疑的矛頭對準了我一事表示歉意。 但是我讓他放心,我對此事不會懷恨在心。 「有一兩件事我不明白,」我說,「我從因特拉肯捎來的那封信……」 「很簡單,」他回答說,「恩賴特——順便說一句,他現在關押在倫敦塔——想與弗雷澤·弗里爾接上頭,他認為弗雷澤·弗里爾是其組織的一位忠實成員。 通過郵局發信似乎帶有危險。 在你友善的幫助下,他向上尉通報了他的行蹤以及他近期到達倫敦的日期。 弗雷澤·弗里爾不想讓你卷進他的計劃,所以為了把你打發走就否認有這麼一位表弟——當然,這是事實。 」 「為什麼?」我問道,「那位夫人前來要求我更改證詞?」 「布雷派他來的。 他搜查了弗雷澤·弗里爾的桌子,拿走了恩賴特的這封信。 他迫不及待要把罪名加在年輕的中尉頭上。 你和你關於犯罪時間的證詞妨礙了他。 他試圖通過威脅來嚇倒你……」 「但是……」 「我知道——你不明白為什麼那位夫人第二天向我坦白交待了。 我把那女人嚇得魂不附體。 在連珠炮似地發問下,她絕望地感到被一張網給纏住了。 這是因為她突然間害怕了。 她意識到我一直監視她幾個星期了,而且馮德赫茨或許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樣沒有受到懷疑。 在恰當的時候,我提示說我可能不得不把她交給布雷巡長。 這使她有了主意。 她招出假供詞是為了到布雷那裡。 一旦到了那裡,她便告誡他他有危險,然後一起逃走。 」 我們沉默地走了一會兒。 在我們的周圍,全是那些下午出版的駭人聽聞的號外,大肆渲染它們對即將到來的恐懼所作的推測。 上校的臉色是沉重的。 「馮德赫茨在蘇格蘭場擔任他這個職位有多久了?」我問道。 「將近五年了。 」休斯回答說。 「似乎不可思議。 」我咕噥著。 「是不可思議,」他回答說,「但是這僅僅是這場將要揭示的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中的第一件。 從現在起的兩個月內,我們將會看到更為不可思議的事情逐個暴露出來,那時我們都會把這件事忘掉的。 」他嘆了口氣。 「要是我們周圍這些人意識到即將來臨的可怕磨難就好了!治理無方,毫無準備……一想到我們必須要做出的犧牲我就顫抖,許多犧牲是徒勞的。 但是我認為,不管怎樣,有那麼一天,我們總歸會渡過難關的。 」 他在特拉法爾加廣場與我道別,說他必須馬上去尋找己故上尉的父親和兄弟,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他們的親人確確實實忠誠於他的國家。 「我的消息對他們將如同黑暗中的一道亮光,」他說道,「好了,再一次感謝你。 」 我們分了手,我回到我的住所這裡。 疑案終於水落石出了,不過它是以如此的方式得以解開,以至於讓人難以相信它絕不是一場隨時可以發生的惡夢。 但是它終歸還是被解開了。 我應該靜下來了,只是有一個極為可惡的事實縈繞心頭,讓我不得安寧。 我必須告訴你,我的小姐……但是我擔心這意味著一切都告以結束。 但願我能讓你理解! 我一直在地板上來回走動著,陷入了深思,陷入了迷惑,陷入了猶豫不決。 現在我下定了決心。 沒有別的出路——我必須告訴你真情。 儘管布雷就是馮德赫茨,儘管他在事情敗露時自殺身亡——儘管這個那個,儘管一切——但是布雷並沒有殺死弗雷澤·弗里爾上尉! 上星期四晚上,剛過七點鐘,我爬上了樓梯,走進了上尉的房間,從他桌子上拿起了匕首,刺入他心臟往上的部位! 是什麼激怒我這樣干,是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逼我這樣干——你必須等到明天才會知道所有這一切。 我將再度過焦急的一天來準備我的辯白,希望你會大發慈悲之心寬恕於我——理解我實在是出於無奈只好選此下策。 我親愛的小姐,等你知道一切之後,等我的全部證據全掌握在你那可愛的雙手中,再作判決。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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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欄》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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