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一笑天」的興起,是在兩百多年前的乾隆年間。當時「一笑天」的主廚是一個百年難遇的烹飪奇才,他深諳淮揚菜系的精髓所在,不論什麼樣的原料,經過他的操作,都能把其中的鮮香原味發揮到極致,名氣傳出之後,人們給他起了個外號:「一刀鮮」。久而久之,大家甚至把他的本名都給忘記了。
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時候,聽聞了「一刀鮮」的大名,特地前來品嘗了他烹制的淮揚菜肴,贊不絕口。從此後每次南巡,乾隆爺都會讓「一刀鮮」禦前候駕。有了這樣的經歷和資本,「一刀鮮」的聲名鶴起,「一笑天」也成了淮揚飲食屆的翹楚。
時光流逝,幾十年過去了,乾隆退位,道光皇帝即位。此時的「一刀鮮」也到了花甲之年,早已在家養老,但他的兒子學得了父親的技藝,在「一笑天」續寫著名廚的輝煌。這一天,突然從大內傳來了六百裏加急,要調昔日在乾隆爺禦前候駕的「一刀鮮」進京。
「一刀鮮」不敢怠慢,立刻收拾行囊,趕赴京城。一路上,驛差向他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乾隆爺身體日漸衰弱,已近大歿之時。近日裏,他突然胃口大壞,茶飯不思,後宮禦廚總領姜大人想盡辦法,做出了各種美味佳肴,只差奉上龍肝鳳髓了。但每到用餐的時候,乾隆爺往往是舉起筷子,目光在餐桌上掃視片刻,然後便搖頭歎氣,難以下箸。這可急壞了跟隨他多年的王公公。絞盡腦汁之後,王公公突然想起了當年南巡時,候駕的「一刀鮮」打理的菜肴曾深合乾隆爺的心意,於是立刻快馬加急發出了大內調令。
「一刀鮮」進了紫禁城,當天就做好一道菜肴,送入後宮。乾隆爺食用後,歎曰:「這麼多年了,只有這個「一刀鮮」還能體會孤家的口味和心意。」隨後禦筆親賜菜名「煙花三月」。
「一刀鮮」攜著乾隆爺的禦賜金匾回到揚州後,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太上皇給一個廚子親筆題匾,那是多大的榮耀!不過奇怪的是,「一刀鮮」從沒在別的場合做過這道「煙花三月」,別人問及時,他也總是笑而不答。據說,這道菜的菜譜從此成為了「一刀鮮」家族秘而不宣的絕技,代代相傳了下來。
而那塊「煙花三月」的牌匾,也從此一直懸掛在「一笑天」酒樓的大堂中。
不過「一笑天」酒樓今日在揚州城能有如此地位,既不是因為這塊牌匾的傳奇色彩,也不是憑借「一刀鮮」當年的虎虎餘威。現在的人們提起「一笑天」酒樓,都會立刻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徐叔!
徐叔,五十二歲,在「一笑天」任老板已有二十多年。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正是「一笑天」酒樓最為困難的時期。兩百多年來坐鎮總廚的「一刀鮮」族人在文革期間一去杳然之後,「一笑天」的後廚實力便一落千丈,僅靠著百年老店的名聲維持著不死不活的狀態。市場重新開放之後,揚州的飲食業在新的形勢下迅猛發展,「一笑天」酒樓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已是岌岌可危。
徐叔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接手了「一笑天」酒樓,他發誓要在三年內讓「一笑天」重現輝煌。「一笑天」需要一個新的實力派總廚,徐叔早已在心裏想好了人選,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從此,廚刀幾乎成了徐叔生命中的全部,他不停的練,不停的嘗,不停的學。
有人說,徐叔這麼做並不是盲目的,「一刀鮮」傳人當年離去的時候,曾把自己的一身烹飪絕技寫成冊子,留給了酒店裏的一個小夥計,而這個小夥計就是徐叔。
對於這種說法,徐叔一直以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人們也就無從證實。人們看到的事實是:三年後,徐叔自任「一笑天」總廚,一身廚藝技驚全城。當時包括馬雲在內的淮揚菜「四大金鋼」一致認為他是自「一刀鮮」消失後的烹飪屆第一高手。
從此之後,「一笑天」重振雄風,二十年來牢牢占據著淮揚第一名樓的地位,徐叔也一直是淮揚飲食屆公認的頭號刀客。
當然,以「鏡月軒」和「天香閣」為代表的其它酒樓自然不甘心久居人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機會,將「一笑天」酒樓取而代之。
今年,這種機會終於出現了。
一個月前,徐叔突然做出了一個令眾人吃驚的決定:由他的徒弟淩永生接任「一笑天」的主廚,而他本人將不再過問「一笑天」的後廚事宜。
消息傳出,飲食屆議論紛紛,而「鏡月軒」的陳總隨即做出反應,在淮揚「煙花節」期間舉辦一次「名樓會」,邀請「天香閣」和「一笑天」的主廚屆時於「鏡月軒」主廚孫友峰同台切磋廚藝。
明眼人一看便明白,這名為「邀請」,實際上是下了戰書,三大名樓的主廚同台獻藝,自然會分出個高下,「鏡月軒」擺明了是想趁著徐叔淡出之際,在這次大會中力拔頭籌,為取代「一笑天」淮揚第一名樓的地位創造聲勢。
「天香閣」對此次邀請立刻積極響應。在這種情況下,「一笑天」自然不能退縮,新任主廚淩永生已答應屆時赴會,一場淮揚刀客間的最高對決已是勢所難免。
淩永生,二十七歲,在業界內默默無聞。人們對他的水平難免會有一些疑問,但在淩永生成為主廚之後,光顧過「一笑天」的食客都說,這裏的菜肴仍然色味雙全,與「鏡月軒」和「天香閣」相比毫不遜色!
究竟哪位刀客能夠在這場難得的「名樓會」勝出,一時間成了揚州各大酒樓茶肆中食客閑人們聊天時的熱門話題。
隨著既定日期一天天的臨近,這個懸念也終將要被解開了。
離「名樓會」還有三天。
嶄新的廚刀,長七寸,高五寸,半弧形刃口,脊寬三分。
這是揚州廚刀中最大最沉的一種,這種刀通常都是用來剁排骨的。
現在這把刀正握在王癩子的手裏,陰沉的刀光映著他那張難看的笑臉。
王癩子笑得這麼開心,是因為今天他的生意著實不錯,從清晨開張到現在,不到兩個小時,他已經賣出了四五十斤排骨,他手中的刀幾乎一直都沒有停過。
現在,一位大媽又被那案板上新鮮紅潤的排骨吸引了過來:「這排骨怎麼賣啊。」
「實在價。」王癩子很爽快地答道,「五快六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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