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個月以前,聽尼柯爾講她可能在每個隊員身上安裝濱松博士的微測器來代替以前每周才做一次的掃描檢查時,他才又開始著急起來,因為不能每天都服這種毒性很大的藥來蒙混過關啊!
「您知道,」高岸解釋著,額上滿是愁紋,「老辦法體檢時,我可以用每周服一次藥的方法來對付,您或是其它醫生都沒法發現我的秘密;但新裝的微測器卻沒法糊弄,連續用藥又實在太危險。」
尼柯爾腦子裏馬上就想到:所以,你不知用什麼手段買通了濱松博士,在你的微測器裏輸入了一組很大的公差數據,來掩蓋病症,並且指望沒人會把所有的數據都弄出來分析。
現在,她才明白了,為什麼他急切地要她來日本:想要她保守他的秘密。
「算了吧,」看著他痛苦萬分的模樣,尼柯爾轉而用日語談話,以表示安慰和同情,「我知道這對你有多麼痛苦,你不消再講那些怎樣擅改微測器的細節了。」她頓了頓,注意到他的表情開始變得輕松起來,「但是,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你是要我成為你的騙局的同謀。你得明白,除非我有絕對的把握,事情確實如你所說,你的身體只是一點小毛病,因而不會對整個行動產生危害,否則我是絕不會考慮替你保密的。如果你的身體真的難以勝任,我不得不……」
「德雅爾丹夫人」高岸插話打斷了她,「我非常敬重您正直無私的人品。我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要您替我篡改心律不齊的數據紀錄,當然,除非您也最後認定那確實只是不礙事的小毛病。」他注視著她,目光誠摯。
「昨天下午我接到濱松打來的電話,開始時,我准備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宣布辭職退出這次行動。當我正在考慮在會上怎麼給人們解釋時,布朗博士的形象驀地跳入我的大腦中。是的,他是一個才華出眾的人、一個優秀的拉瑪專家,但我認為,他有點過分自負,覺得自己總是對的。最有可能取代我的人選,是波恩的拉瑪專家沃爾夫岡·海因裏希教授。他寫了許多有關拉瑪的好文章,但是,像布朗一樣,他也堅信拉瑪的來訪只是些偶然的事件,與地球和人類的存在毫無關系。」
激動的神情又回到了高岸的眼睛裏:「所以,除非我失去這次機會,否則我不能坐視不理。很明顯,布朗和海因裏希也許會忽視某些線索。」
高岸的背後,一條小徑通向寺廟木結構的主殿,三個僧人身披淺灰色的、薄薄的袈裟,赤腳穿著木屐,在寒風中沒有一點怯意,步履輕快地走過去。
高岸提議,一塊兒到他的辦公室去研究他從童年到現在的全部病曆檔案;如果她願意,可以複制一個有他身體所有資料的數據塊,帶回法國,以便空閑時研究。尼柯爾已經專心地聽高岸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她開始走神,直愣愣地看著那三個僧人堅毅地爬著,拾階而上,漸漸遠去。
他們的神態多麼安祥啊!她不禁感歎。他們置身於世俗的繁囂之外,修心向善,使一切都變得單純明了,無牽無礙。這時,她真羨慕他們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方式。
她問自己:如果換了是他們,會怎樣去處理高岸擺在她面前的這個難題呢?從某種角度考慮,也許高岸的想法也是對的,醫生們太吹毛求疵了,至少,他們沒有權利淘汰掉阿蘭。如果……
「好吧!」她說,「我們一起去見你的醫生,如果我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將把所有的資料都帶回去,利用這個假期仔細研究。」
高岸眼睛亮了。尼柯爾又補充道:「但是我要再次警告你,如果我發現你的病史上有什麼問題,或是你向我隱瞞那怕一丁點事情,我會立刻要你退出行動。」
「謝謝您,太感謝您了!」高岸博士慌忙站起來,一邊回答,一邊忙不迭地朝他的女同事鞠躬,「真是太謝謝您了!」他重複著。
第十章 宇航員和教皇
奧圖爾將軍昨夜非常興奮,總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極度興奮加上時差反應,使他一整夜腦子都在動。躺在那裏,他一直在欣賞床對面牆上那些美如田園詩一般的壁畫,一次次地數那上面畫的動物。然而沒用,他仍然瞪著雙眼,毫無睡意。
他作了幾次深呼吸,想使自己放松。他問自己:「幹嗎這麼緊張!跟地球上所有人一樣,他不也是個人嘛!」奧圖爾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笑了。現在是上午十點鐘,他坐在梵蒂岡的一個小廳裏,等著教皇約翰·保羅五世的非正式召見。
童年時,邁克爾·奧圖爾常常夢想有一天成為北美第一主教。「邁克爾主教」,每當星期天的下午獨自長時間地研習天主教的教義以後,他就這樣稱呼自己。他一遍遍地讀著教義手冊,努力地要把那些辭句銘記在腦子裏。他想像著,也許五十年以後,他會穿上牧師的衣袍,戴上主教的指環,站在世界上最大的教堂裏和廣場上,接受成千上萬群眾的歡呼;他將鼓舞那些被貧窮、失望和欺虐所困擾的人們,帶領他們去創造新的生活。
少年奧圖爾喜歡所有的功課,不過有三門課使他最著迷:神學、歷史和物理,這些書他怎麼也讀不夠。不知怎的,他那靈活的頭腦能很容易地在不同的觀念之間跳來跳去;宗教和物理裏那些截然相反的認識方式從來沒有困惑過他,他知道怎樣分辨哪些是生活的答案,哪些是科學的知識。
他熱愛的三門課程,正好被他用來編織創世的冥想。他認為,神學、歷史、物理歸根結底可以解釋一切事物的產生根源。他常問,開天辟地的一刹那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在180億年以前,是不是由上帝充任裁判,開始了一場宇宙大賽?他施展法術,播雲布雨,引發劇變,人們稱之為「宇宙創生的大爆炸」。從此,無數的氫原子,轟轟隆隆,聚氣成雲,然後在引力的作用下坍縮旋轉,形成億萬顆神奇的星球,這樣,花草鳥蟲、芸芸眾生才得以在化學規則的作用下創生、繁衍。
「噢,是的,我從來沒有失去過對『創世』這個問題的興趣和熱情。」奧圖爾一邊等待謁見教皇,一邊想,「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這些事情之間,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因果關系?」記得少年時,自己曾經這樣問牧師,「或許,我不應該決定當一名牧師,因為這限制了自己追求科學真理的自由。顯而易見,教會對我在勢不兩立的上帝和愛因斯坦之間搖擺從來沒有高興過。」
昨天下午,當奧圖爾外出回來時,一個來自梵蒂岡的美國牧師一直在羅馬的旅館中等著他。牧師作了自我介紹,並對沒有回複奧圖爾的信表示非常抱歉。他又解釋說,如果奧圖爾在信上注明是「參加牛頓行動的奧圖爾將軍」,就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了。他說,不管怎樣,總算把這次會見安排下來了,並且教皇非常高興能會見奧圖爾。
通向教皇辦公室的門徐徐打開,美國將軍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昨天見過的那個牧師走了進來,表情緊張地跟奧圖爾握了握手。他們倆向門廊看去,教皇正與一個執事談著話走進會客廳。教皇臉上掛著高興的笑容,伸出手來。奧圖爾恭敬地吻了吻教皇的指環。
教皇在一張長椅上坐下,示意奧圖爾坐在他身邊。美國牧師離開了房間。
在奧圖爾和教皇面前,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戶正對著柱廊式的陽台;下面20英尺,就是梵蒂岡美麗的花園。遠處是梵蒂岡博物館,昨天下午奧圖爾就在那裏。
「你在信上說,」教皇開門見山地說道,「有一些『理論問題』想同我討論,我想,這肯定與你們這次行動有關吧!」
奧圖爾尊敬地看著這位七十歲高齡的老人,十億天主教徒的精神領袖,他有著橄欖色的皮膚,面部線條分明,原先黑黑的頭發幾乎全白了,眼睛和藹慈祥。奧圖爾趕緊回答道:「是的,陛下。如您所知道的那樣,這次行動,關系重大,舉世矚目。作為一個天主教徒,我冒昧地求見,希望能借助您的智慧,得到您的幫助。」
教皇點了點頭,等著他往下說。奧圖爾深吸了一口氣,說:「贖罪問題一直困擾著我。甚至我還猜想,這是一個更大的問題的一部分。我相信拉瑪人的信仰與我們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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