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江湖，誰都不能相信，誰都不敢相信，甚至包括自己的姐妹和同伴。」停車之前，她黯然感歎。
我明白，她仍為了花錯的事耿耿於懷，但當時那種緊急情況下，局面失去控制，雙方都沒得選擇。
「采薇、蒹葭可靠嗎？」我必須要提出這樣的問題。經過地底一戰，我和白雪之間的情感突進了一大步，比其他人更親近。
白雪搖搖頭：「無法評判，走一步，看一步。從現在起，你刀不離身，我槍不離身，隨時准備戰鬥。」
她說的，亦是我想的。相信別人，不如相信自己的武器，因為很多時候救自己命的不是朋友，而是身邊冷冰冰的一刀一槍和「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隨著敦煌旅遊事業的興起，像南渠度假村這樣的地方越來越多，其中的山水景色雖是人工堆砌而成，但硬件設施齊全，服務更是相當到位。
我們把車子丟給服務生，先進客房去洗澡更衣，之後痛痛快快地享用了一桌中西合璧的美餐。餐廳是建在一個人工湖北側的，從落地窗裏望出去，碧湖景色盡收眼底。
白雪指著由湖岸進入湖心的棧橋感歎：「在我新加坡的別墅裏有一座同樣的棧橋，去年中秋節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橋上站了半晚，喝了三瓶軒尼詩，痛痛快快地醉了一場。現在想想，太過荒唐。身體是自己的，喝那麼多酒，難道不怕一個人醉死了，沒人管、沒人問、沒人知道嗎？我真的是太傻了。」
棧橋盡頭，是一個八角形的烏木小亭，孤零零地棲息於水上。
「想家了？」我為她添了一勺海味魚翅湯。
大戰後的寧靜最容易令人胡思亂想，而我此刻也在懷念從前在港島時的安逸生活。
「一個人的別墅只能稱為『居住地』，而不是『家』。」白雪笑了笑，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感傷不動聲色地收拾起來。
「去年中秋節，我參加了雷叔的淺水灣別墅賞月晚宴。當時，他請了幾個港島有名的女歌星登台助興，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提起那些舊事，只是要逗她開心。
「什麼事？」她饒有興趣地追問，但那#小說 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梁夫人的號碼。
2.大戰後的暫時寧靜（5）
我閉口不答，靜靜地等她接電話。
「你繼續說，後來發生了什麼？」白雪拿起電話，塞進旁邊的抽屜裏，鈴聲立刻聽不到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我疑惑地問。
白雪一向對梁夫人無比尊敬，絕不會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吃飯休息時間，不接工作電話。」她淡淡地笑起來，「繼續說，我等著聽呢。」
我看透了她的心思，壓低聲音接下去：「當晚的五位女星素顏登台，不帶樂隊清唱，結果忘詞的忘詞，走調的走調。來賓們一致評價，五位小姐的長相和嗓音同樣糟糕，發誓今後絕不會去捧這幾個人的場。」
實際上今日港島的娛樂市場充斥著過度的明星包裝、點名上位等等混亂現象，各種各樣的「潛規則」層出不窮，娛樂業本身如同毒瘤纏身的病人，已經陷入尾大不掉的病態。可以說，所謂「娛樂」只是富人的娛樂，與平民百姓越來越遠，而很多女星受名聲所累，只能日複一日、夜複一夜地掛著千嬌百媚、談笑風生的面具活著，摘不掉，也不想摘。
所以，雷動天雖然幾度要給我和幾名年輕女星牽紅線、做月老，卻都給我推掉。
白雪皺了皺眉：「那件事並不好笑，娛樂業也是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敢於素顏示人，也需要莫大的勇氣。今日社會，每個人臉上都戴著#小說 面具，誰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生怕受到傷害。換了你，你敢嗎？」
我直視著她：「對你，當然敢。我們剛剛一起出生入死過，彼此信任，肝膽相照。希望今後的日子，我們仍然一如既往，互為臂助。」
「我要的不是那些，你懂。」她也毫不退縮地直視我。
「你要的，我給不了。」我無法躲避，索性直說。
她要的，我不能給，因為朋友和愛人永遠不能混為一談。我看穿了她的心，也珍惜這樣的感情，所以更要自重，免得害人害己。對歐陽雪莉如此，對長江九號如此，對白雪同樣如此。
「好，好，我要的你給不了，但你給的，我不想要。」白雪一下子站起來，淒淒慘慘地一笑，不再說什麼，取出電話，快步離去。她那樣冰雪聰穎的女孩子，舉一反三，自然知道我想表達什麼。此時此刻，多說無益，還是留著這層窗戶紙不要戳破吧。
2.大戰後的暫時寧靜（6）
填飽肚子後，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引領著我去人工湖另一側的客房休息。
我只睡了半小時，就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一眨眼，第一個動作就是抬手去摸枕頭下的玄鐵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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