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濃黑的眉峰一下子聚攏，仿佛那句話是一柄刀，突地紮入了他的心口。
我心裏一驚：「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的野心……太大太大了，我了解他。當年，你說是為了避開他的光環才投入長江的，我能信嗎？我敢信嗎？閃電，如果換了你是我，會不會也這樣處處嚴加防範，不肯輕易放權呢？我知道你是個人才，比其他人都強，但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敢放手。我原以為，九號經過培養後，可以接掌大權，把長江部隊帶到一個新的層次裏去，可她的性格卻是『笨鳥孤飛，千喚不回』，不懂得權衡利害關系，終於做了飛蛾投火式的犧牲。」關飛度喀的一聲拉動槍栓，子彈上膛，對准了閃電的胸口。
一提到九號，他們兩個的臉上同時出現了萬分痛苦的表情。
4.閃電與長江九號的身世（4）
「我之前向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投入長江，是我一生最正確的選擇。關爺，我來到你手下之後，只想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從不好高騖遠，覬覦長江部隊的掌權人位子。如果^H小說 不是你今天提起，我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來曆，忘記了自己跟那人的關系。罷了，就算記起又怎樣？我如今是長江的一員，自然應該時時處處為長江考慮，保全長江的利益。你放心，就算接不到虎符，我也永遠是長江的一分子。」閃電坦然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那份大度與傲岸，絕對是值得我好好學習的。
危機過去，度假村裏出現了暫時的平靜，但這平靜下面卻又充滿了惴惴不安的暗流。我明白，隨著蒹葭陣亡，燕盟弟子的鬥志已經消磨殆盡了。如果關飛度與閃電之間再起內訌，等於是自毀長城，白送給敵人可乘之機。
「關爺，你一直都在恨我？」閃電問，在關飛度對面慢慢地坐下來。
「對，我恨你，因為你把九號教育成了一個執拗的、容易鑽牛角尖的人，而我的初衷，不過是要她多在江湖上曆練，積累更多實戰經驗。你是她的半個師父，有責任帶好她，可你卻生生地把她送上了不歸路。」關飛度咬牙切齒地回答，嘴裏流出的血滴在短槍上，將手指和扳機一起染紅了。
「是我的錯。」閃電黯然長歎，然後展開眉峰，平靜地點點頭，「開槍吧，由你親手射殺我，我心裏也許會好受一點。」
砰，關飛度的槍響了，槍聲驚散飛鳥，閃電的左肩立刻綻開了一朵血花。
「下一槍，打這裏。」閃電蘸著肩頭的鮮血，輕輕地在自己左胸心髒位置畫了一個紅色的圓圈，微笑著面對關飛度。
「兩位，不要自相殘殺了好嗎？」我握住了關飛度的右腕，不忍心看到再起內訌。
「兄弟，有些事你不懂，九號犧牲，我也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她曾托夢給我，要我好好活下去，鞍前馬後地輔佐關爺、照料關爺，那麼，我早就去陽關自殺陪她了。現在，關爺也要走了，我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嗎？」閃電的笑苦澀到極點，仿佛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中都透著無法言說的辛苦與酸楚。
我從不知道一個男人也會心碎至斯，如果這番話早對九號傾訴，也許他今天就不會如此遺憾了。
「你該死，但你沒資格去陪她！」關飛度再次扣動扳機，但我及時地托高他的手腕，子彈射向天空。
「開槍吧。」閃電垂下頭，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著關飛度第三次開槍。
4.閃電與長江九號的身世（5）
「她托夢給你了嗎？離去了這麼久，她為什麼沒有進我的夢裏來？她是……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關飛度淒淒慘慘地嘶聲大叫。
我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九號一直都說自己是孤兒，關飛度是她的救命恩人，怎麼會突然變成她的父親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兒，所以我根本不懂你們這些做父親的，怎麼都對兒女們如此狠心，非要把他們訓練成殺人工具不可？你讓她學武功、學槍械、學殺人、學爆破，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關爺，九號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喝醉了酒之後告訴我，她在生日蠟燭前許下了一個心願，那就是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叫你一聲『父親』，而不是像別人一樣稱呼你為『關爺』——」閃電的眼睛裏忽然有了亮光，那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了與九號在一起的美好往事的緣故。
閃電的話令關飛度一下子跳起來，身子搖晃著，半倚在我身上。
「什麼？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伸出手，胡亂地擺動著，^H小說 根本不相信閃電的話，「那不可能，那不可能，她從來沒有問過我這件事，我已經下了封口令，誰都不許提這件事。怎麼？是你告訴她的嗎？」
閃電吐出一口氣，慢慢地搖頭。
我和九號長談過，她的確說過自己是流浪的孤兒，不知父母為誰。可現在從關飛度的表情推算，閃電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那麼，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問清楚？」關飛度喃喃地問。
「關爺，九號是自尊心極強的人，向來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說過，既然知道你不願相認，又怎麼會犧牲自尊來求你？她心裏的痛苦，只向我一個人傾訴過，因為我們是同病相憐的人。」閃電再次苦笑起來。
「我不認她，也是為了讓她變得更加堅強，在江湖上闖出自己的世界。因為我知道，人只能靠自己，不能靠別人。她每一次完成任務歸來，我都由衷地替她高興，可最後一次，她卻……」關飛度漸漸語塞。
無論怎樣解釋，他都無法對遺棄九號而又阻止她相認的事自圓其說。世界上有太多流浪兒的辛酸故事，而制造出這些流浪兒的男男女女們有著各種各樣推脫的借口，把自己撇得一幹二淨。九號的一生，悲哀而短暫，我不知道她的身體碎裂成千萬片的時候，心裏會不會仍有怨恨？
4.閃電與長江九號的身世（6）
猝然間，三枚箭鏃從關飛度心口霍地露出頭來，他大叫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指著閃電慘笑：「你的箭，那是你的箭！」
我看不見箭是從何而來的，但很清楚殺人的是千毒蠱娘，而不是閃電。於是，我冷靜地閉上眼睛^H小說 ，摒棄外界事物的幹擾，全心全意地搜尋著她的隱身之處。
第16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