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上後,江志麗沖動地對教授說:明天讓我去吧,我是在盛行特異功能的國家長大的,對這種鬼話早就有免疫力了。 雷爾皺著眉頭,生氣地說:如果這樣,就不能派你去。 為什麼? 從事科學研究的人不應有任何框框,而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然,我也不相信他說的,但在用足夠的觀測去否定它之前,我們不能事先認定它是謊言,法律上的無罪推定同樣適用於科學。 江志麗也嚴肅起來:我會記住你的話,但還是讓我去吧。 她又換了玩笑的口吻,我去有一個有利條件,中國人和印第安人同屬蒙古人種,也許我們之間會有天然的親近感。 索雷爾微笑著說:美國是一個成功的民族熔爐,我想,馬高先生不會贊同這種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感情。 他的笑容溫文爾雅,但話語深處卻分明帶有逼人的寒意。 江志麗想不到一句玩笑招來這樣的反應,她沉默了一會兒,覺得就此啞口未免堵得慌,便佯作無意地說:聽說美國的感恩節和印第安人有關?我記得在1607年,印第安一個酋長的女兒波卡洪塔絲救助了瀕臨絕境的英國移民,並教他們種煙草、土豆和玉米。 1621年11月的第四個星期四,英國移民把這天定為感恩節,以表達對印第安人的感激之情。 可是到了1836年,羽翼豐滿的白人就把印第安人趕出平原,使他們大半死在西部荒涼的山路上,這就是有名的眼淚之路。 美國社會的基石下埋著110萬印第安人的屍骨,占當時北美印第安人總數的80%。 當然比起西班牙人,美國人還是很文明的,西班牙在中南美屠殺了1200萬。 我知道,還有幾十萬華人勞工同樣埋在美國文明的基石下。 我想,至少在那兒,他們應當有一些天然的親近感。 索雷爾沉默了一會兒,語調懇切地說:親愛的江,如果我剛才的話無意中沖撞了你,請你原諒。 你說的那種劣行是資本積累初期的罪惡,它再也不會在美國出現了。 教授的誠懇使她很感動,她笑著把雙臂摟住教授的脖子,表示和解。 教授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題說:我有一個摯友在斯坦福研究所,所以我有可靠的消息來源。 他們在中央情報局資助下研究超能力已經整20年了,據說成功率很低,所以中情局在征詢了俄勒崗大學著名的心理學家R海曼之後,中止了這些研究。 不過我的看法不同,我認為成功率是一個不值得注意的數據。 20年中哪怕只有一個確鑿的事例,也值得繼續幹下去。 據那位朋友說,他們的確有過成功的事例。 有一次,一個超能力者憑空畫出了弗吉尼亞州一個中情局絕密設施的地圖,甚至還猜出了當天的通行口令。 按他們那種嚴格的測試環境,這絕不可能是偶然或是搗鬼。 可惜,這種能力的可重複性太差。 他鄭重的叮嚀,所以,最重要的是可重複性!只要有一個可重複的例證,就是重要的突破!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江志剛汪紐約機場乘上了德爾他航空公司的麥道飛機。 不久,她就看到了連綿不斷的落基山脈和著名的科羅拉多大峽穀,峽穀兩側,紅黃兩色的山崖壁立千尺。 空中小姐熱情地介紹亞利桑那州的旅遊名勝,除了大峽穀外,還有著名的索諾蘭彩色沙漠和幾百萬年前留下的化石林。 飛機很快就在亞利桑那州首府府菲尼克斯降驗,江面則租了一輛銀雲牌轎車,驅車向派克縣開去。 下午她找到了那個印第安人之家,它類似一個小型的自然保護區,坐落在一個山彎裏,滿坡是翠綠的黃松和長葉松,北美紅雀和野雲雀在林中鳴叫。 路口立著一根2米高的神柢,但雕刻精美,顯然是後人的仿造而不是真品。 圖騰旁還有一塊低矮的銅制銘牌,簡單地記述著印第安摩其部落的歷史,及建立印第安人之家以保存印第安人文化的意義。 江志麗取出理光相機照了兩張,便匆匆上車。 落日的餘輝照著圖騰柱上的面孔,志麗似乎感受到那雙目光穿越時空的滄桑。 她知道印第安人同中國人一樣,同屬蒙古人種,他們的語言也屬於孤立語,他們和亞洲人一樣,尿中含有-氨基異丁酸。 據說,他們是在2萬5千年前從亞洲出發,踏著串珠般的阿留申群島和白令海峽的浮冰來到北美的。 時間似乎已經淹沒了一切痕跡,但生物學家從印第安人的線粒體DNA中,挖掘出了他們從北美的西部逐漸向東向南擴散直到南美洲的蹤跡。 北美印第安人在極盛時達到150萬人,但白人殖民者的到來中斷了這個過程。 碑文中沒有記下這段血跡斑斑的歷史,志麗想,即使在以自由、平等、客觀、公正著稱的美國,歷史的真實也是有限度的。 不過,她並不想批評美國,畢竟,為賢者諱的傳統在亞洲要更為濃厚一些。 在山間公路上繞行了十分鐘,她看見山腳下有一幢小小的二層樓房,這肯定就是馬高先生所說的那個印第安民俗博物館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門口迎候,他穿著印第安人服裝,但那顯然是向遊人展示的道具,就像中國的宋城飯店讓女招待穿上簇新的宋朝服飾一樣。 從外表上看,他已失去了祖先的強悍粗擴,只有他黃色的皮膚、黑油油的直發才顯示出印第安人的特征。 馬高先生熱情地迎過來,為志麗打開車門。 他說按我的估計你快來了,所以我一直在這兒等候。 他領客人進屋,說自己的住室就在樓上,你的住室也安排在樓上,現在請你更衣休息、或者,我先領你參觀一下印第安人之家的展品? 卻不過主人的盛情,江志麗測覽了館內陳設的展品:羽毛頭飾,石斧石鋤,鹿骨魚鉤和面具等,參觀了叫作普布韋洛的印第安人村居複制品。 這些展品幹幹淨淨,井井有條,顯然受到了精心的管理,與國內那些洇在水中的魏碑、蒙塵多年的漢帛相比,志麗不免滋生出許多感慨。 這間小小的博物館於淨、雅致,就像公園裏精致的熊舍。 志麗不知怎的冒出一個近乎刻薄的想法,她十分羨慕白人,他們是上帝的寵兒,他們憑來複槍和《聖經》征服了印第安民族,現在可以居高臨下地施舍仁慈了。 她發現一根圖騰柱旁站著一個小印第安人,也是全副印第安行頭,甚至還帶著小小的鷹羽頭飾,目光怯怯地看著她,十分文靜,完全不像平素看到的感情外露的小揚基。 馬高笑著把他摟到懷裏,說這是我的兒子,是個怕羞的小家夥。 這個黑頭發黑眼珠的小不點贏得了江志麗的喜愛,她把提包遞給馬高,笑著把孩子抱起來。 山提也立刻喜歡上了漂亮的江志麗,用雙臂親熱地挽住她的脖頸。 晚飯時,山提一直坐在志麗的旁邊,他問:凱倫姑姑,你是中國人嗎?我知道中國有長城、瓷器和恐龍。 對,我的小同族,你知道嗎?我們都屬於蒙古人種。 2萬年前,你們的祖先同我們的祖先拜拜後就往東北走,走哇,走哇,走過荒涼的西伯利亞,跨過白令海峽,一直來到了美州。 她告訴馬高先生,不久前她在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上看到一篇報道,紐約州的印第安易洛魁部族還保留著兩張完整的彩色鹿皮畫,一張是《軒轅酋長禮天祈年圖》,另一張是《蚩尤風後歸墟扶桑值夜圖》。 她間:你知道軒轅黃帝和蚩尤嗎? 她盡力向他們講解了這兩個漢族傳說中的人物,父子兩人聽得十分認真。 但她不久就意識到,父親是出於禮貌,兒子則是懵懂,顯然這則兩族同源的故事並沒有引起他們感情上的共鳴。 江志麗笑笑,放棄了和他們套近乎的努力。 本來,那條消息太過玄虛,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飯後馬高先生問她:凱倫小姐是否先休息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再試驗? 請問,你們父子之間的這種感應能力在什麼時候最強? 一般在晚上八點之後,不過並不嚴格。 那好,今晚我們就開始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目睹這個神奇現象。 山提,你能為姑姑成功地表演一次嗎? 山提說當然能,他很熱心地從椅子上跳下,來到客廳,擺出一副接受考試的架勢。 雖然有教授的預先告誡,江志麗在內心深處還是把立足點放在懷疑上。 她想這種心靈感應無非是江湖上的障眼法,來前她已詳細考慮了測試辦法,要保證自己不受障眼法的蒙蔽。 現在她把那對父子安排在客廳的對角,相距大約20米。 她問:在這個距離上能否傳遞? 馬高笑道:沒問題,我們試過比這更遠的距離。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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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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