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罪,」我繼續說,「能使這種殘害人體的行為成為正當?他們無法確信她是犯了罪的。 他們沒有送她去審判。 他們沒有讓她為自己辯護。 要是他們現在截了她的雙腳,那她往後會怎樣呢?」 「在世俗世界裏,」院長悲哀地說,「正義是嚴酷的,很少得到憐憫的寬緩。 要是一個人偷了東西,他的手就被剁掉。 許多小罪都懲以死刑。 不過那姑娘很可能被指控為叛逆。 」 「那些奇跡是幻覺,」我痛心地說,「可這些事情卻是千真萬確的。 痛苦、饑餓、暴力、不公、殘忍。 惟有在這修道院裏才有安全和庇護。 我是在躲避這個世界。 」 「那不是同情,」院長嚴厲地說,「那是走上邪路,接近於異教。 把它踩滅,我的兒!用信念之鞭將它從你心裏趕走!上帝將世俗權力交給了領主和皇帝。 他將施行正義,照管他們臣民的形體生活的權力交給了他們。 要是他們不公正而且殘暴,我們應該可憐他們,而不是他們的奴隸和農奴,因為那些統治者將他們自己與上帝的永恒安寧隔離了。 我們應該同情人們的暫時苦難,這是對的,但是,我們必須永遠不忘,形體生活比我們在大教堂裏所創造出來的那些奇跡更幻覺。 惟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的生命。 」 「是的,神父,但是……」 「說到我們身在修道院裏的目的,那可不是對生活的一種退避,而是對一種更好的生活的獻身。 這你是該知道的,威廉!你知道我們的職責,我們的決心,我們的目標。 」他的聲音低落下去了;他歎了口氣,「不過我不必太嚴厲。 你太容易動惻臆之心。 那會使你迷失方向的。 」 「我懇求指導,神父。 」 院長目光下垂。 當他重新抬起眼睛看時,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分明。 「你說他留下一件供品。 那是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接著便猝然說:「我不知道,神父。 」 「你沒看?」 「在激動中,我完全設有留意。 」 「你肯定那東西不在你手裏?」院長輕聲問。 我控制住心裏的一驚。 「我肯定,神父。 」 「威廉,不管是什麼東西,那都該交給世俗當局。 它的價值……若它有價值的話……對我們毫無意義。 出於實用觀點,我們永遠不應與世俗權力對立。 我們相安無事地生存在一起,因為我們的目的並不發生沖突。 而是彼此補充。 我們身體的防衛能力,甚至我們的精神力量,可能並不強大,不足以保護我們免受敵對的世俗勢力之害。 教會必須永遠朝自己的未來看。 」 容忍,我突然想。 「可她犧牲了……」 「她沒有犧牲任何東西,」院長厲聲打斷我的話,「無論她擁有什麼,那都並不是屬於她的,否則她就不會受人追擊了。 她的個人苦難是她的不當行為的直接結果。 她無疑希望得到來自不當行為的後報的。 」 「是,神父。 」我勉強地說。 「可這並不是供討論的話題,」院長繼續以更為溫和的口氣說,「這是教會的政策,凡是世俗當局有正當權力要求獲得的東西,應該盡可能迅速地交給他們。 一件東西是不能要求得到庇護的。 」 院長慢慢站起來。 他是個高個子,就跟我一般高,塊頭要比我大,他那堅定有力的人格像條厚披風似的包裹著我。 「去拿吧,」他堅定地說,「拿來給我,我好把它交還其正當的主人。 」 「是,神父。 」我順從地說。 在那種時刻,拒不服從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的腦子是在我轉身朝門走去時動起來的。 我以前從未對任何人說過謊。 現在我為何對院長說謊呢?他知道我說謊。 他不相信我。 要是我交出那塊卵石,即使現在我還會得到原諒。 那塊卵石毫無價值。 就算有什麼奧秘,我也永遠沒法破解。 門半打開時,我轉過身來,我的手在袍子下的腰包裏掏摸。 但院長已經走進內室裏去了,內室門在他身後關上了。 我出了門,悄沒聲兒地關上身後的門。 我在修道院的走道上走來走去,走了幾個小時。 假如我回到院長那兒,告訴他我找不到姑娘留下的東西——這可不好。 他不會相信我。 他會要我離開修道院,我就不得不走。 我毫無用處,能離開嗎?我能幫助誰呢?我怎麼活下去?對外界的生活,我所知道的全部情況只是今天下午所見到的事情而已。 我決定交出那塊卵石。 我幾次下了決心。 一次我已經走到院長門口,站在那兒,舉起手要用指關節敲門了。 可我無法下手。 說來奇怪,令人驚奇,那姑娘信賴我。 對我,她所知道的惟一一件事就是我為她顯現的那個奇跡,這事微不足道,可已經足夠了。 她盲目地信賴我。 我怎麼能出賣這種信賴? 我不想看見任何人。 我兩次轉身避開在走道上匆匆而行的修士,踅進另一個房間,在那兒我可以一個人呆著。 要是能向某人推心置腹談談我的問題,那就會輕松些,可是,除了院長,這樣的人一個也沒有。 約翰修士對卵石會感興趣,可他對它的去留不會在乎。 科奈克神父會耐心地說明,我的處境不光明磊落。 米凱利斯神父一想到背叛就會嚇得半死。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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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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