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對妻子體貼地笑了笑,瑞琪兒感激地笑了。 然後路易斯抬頭望去,他們置身於一片自然的開闊地裏,青草茂盛,陽光充足,但草需要澆水和精心地養護。 而水可能是用水罐提上來的或是用背背上來的。 路易斯又一次想,真奇怪,孩子們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做這些事。 他也想起自己小時做事的熱情,就跟艾麗現在一樣,像燃燒的新聞紙,著得快,燒得熱,但很快就滅了。 越往裏走,寵物的墳墓越古老,上面的碑文也越來越模糊不清,不過仍能看出年代。 有1968年的,有1965年的,有1958年的,還有1953年,甚至1929年和1939年的等等。 這些寵物包括兔子、狗、鸚鵡等等。 路易斯發現有一塊墓碑是用石頭做的,上面刻著:哈娜——最好的狗。 雖然字很小,但路易斯能想象出某個孩子為了在石頭上刻這幾個字一定是花了好幾個小時。 它所體現出的孩子對寵物的愛和對寵物死的悲痛真令人揪心。 有些人即便對自己亡故的父母或夭折的孩子也做不到這一地步。 「好家夥,這個墓真是年代久遠了。 」路易斯對正漫步走向他的乍得說。 乍得點點頭說:「路易斯,你來,我想領你看點東西。 」 他們走到離墓地中心只有三排的地方,乍得在一個墳墓前停了下來,木條做的墓碑已經倒了。 乍得跪下扶起了木條,然後對路易斯說:「這上面原來有字的,我親自刻上去的。 不過現在已經全沒了,我的第一只狗,斯波特就葬在這。 它是老死的,剛好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1914年。 」 想到這個墳墓竟然比有些人的墳墓還要古老,路易斯有些茫然。 他繼續向墓地中心走去,一邊查看了幾個墓碑,上面的字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大部分上面長滿了青苔,有一塊倒了的墓碑上還長滿了草。 他扶起木板,下面有幾只甲蟲在亂爬。 路易斯覺得有點寒氣。 他想,這是寵物的墳山,我可不喜歡。 「這些是什麼時候的墳墓呢?」 乍得雙手插兜,說:「老天,我也不知道。 當斯波特死時,這些就在這兒了。 那時我有一大幫朋友。 他們幫我一起給斯波特挖的坑。 你知道,在這兒挖坑不容易,全是石頭。 我有時也幫別人。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邊那個是派特的狗的墳,而那個裏並排埋了格婁特雷的三只貓。 老佛利奇養了好多信鴿。 我、格婁特雷和漢納一起埋過一只,它是讓狗給咬死的。 就在那兒。 」他停了一會兒,想了想,說:「你知道,我是我們那夥人中的最後一個活著的了。 我的夥伴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 路易斯只是兩手插兜,站在一邊看著這些寵物的墳墓,什麼話也沒說。 「這兒的地裏全是石頭,沒法種東西,我想,只能用做墳地了。 」乍得說。 蓋基在路的對面輕聲哭起來。 瑞琪兒把他抱起背到背上,然後對路易斯說:「孩子餓了,我想我們該回去了,路易斯。 」她的眼睛也在請求,回去吧,好嗎? 「當然。 」路易斯說。 他背上背帶,轉身讓妻子把蓋基放進去,又叫道:「艾麗,嗨,艾麗,你在哪兒?」 瑞琪兒指著倒掉的亂木堆說:「她在那兒呢。 」艾麗正在亂木堆上爬著,好像在爬學校裏的欄杆。 「噢,小寶貝,趕快下來,離開那兒!」乍得警覺地叫道,「你會不小心把腳陷進樹洞裏和樹縫裏,把腳脖子折斷的。 」 艾麗跳下來,邊叫邊揉著屁股向他們跑來。 她倒沒擦破皮,不過一個硬硬的枯樹枝劃破了她的褲子。 「你看我沒說錯吧,」乍得邊撫弄她的頭發邊說,「像這種亂木堆,就是對樹林極熟悉的人只要能繞過去都不會去爬越的。 倒在一堆的樹木變得邪惡了,要是它們能的話,它們會咬你的。 」 「真的嗎?」艾麗問。 「真的。 你看,它們堆在一起像亂草。 要是你碰巧踩不對了,所有的木頭就會像雪崩似地全倒下來。 」 艾麗看著路易斯問:「爸爸,是真的嗎?」 「我想是的,寶貝。 」 「該死的!」艾麗回頭對著亂木堆喊道:「你們這些破木頭,你們掛破了我的褲子!」三個大人全大笑起來。 亂木堆可沒笑,它只是在陽光下泛著白光,仿佛已經堆在那兒好幾十年了。 路易斯覺得它看起來像很久前被騎士殺死的怪物的骨架,像在巨大的圓石堆中的巨龍的骨頭。 路易斯又突然想,這亂木堆是條方便之路,可連接寵物公墓和那邊的樹林,那片乍得後來無意提起的印第安森林。 這隨意堆放的亂木就像大自然完美的藝術作品。 它—— 就在這時,蓋基抓住了路易斯的一只耳朵,高興地叫著,擰著,路易斯就忘掉了寵物公墓那邊的那片樹林。 是回家的時候了。 第09章 第二天,正當路易斯在書房安裝一輛1917年制的勞斯萊斯銀色車模型時,艾麗來找路易斯,她看上去有點心事重重的,不過又有些嚴肅認真的樣子。 女兒向他打招呼:「你好,爸爸。 」『你好,寶貝,怎麼啦?」「噢,沒什麼,你在做什麼呢?」艾麗若無其事地回答。 不過她臉上所表現出來的可不是那麼回事。 她穿著件外衣,路易斯突然想起女兒在星期天總穿著外衣,雖然他們並不去教堂。 路易斯一邊小心地粘汽車模型的防泥板,一邊遞給女兒一個輪軸蓋,回答道:「瞧這個,看到這些連在一起的R字了嗎?這些字很小,是嗎?要是我們坐L-1011型飛機回篩頓城過感恩節的話,你會發現飛機的發動機上也有這些R字。 」「輪軸蓋,真妙極了。 」艾麗邊把輪軸蓋還給爸爸邊說。 「要是你有一輛勞斯萊斯車,你就叫輪軸蓋為防護極了。 你也可以神氣活現了。 等我掙了一百萬的話,我就買輛勞斯萊斯。 到時候,蓋基暈車呢,他就可以吐到真皮的車座上了。 」艾麗好像沒聽見。 路易斯暗自南咕,艾麗,你在想什麼呢?你問的問題總是像在打岔,你的腦子裏總有自己的一套。 而這一點正是路易斯佩服女兒的。 「爸爸,我們富嗎?」 「不富,不過我們也不至於窮到挨餓的地步。 」 「我們學校的麥克說醫生都很富的。 」 「噢,你以後回學校告訴麥克,許多醫生會富起來的,但要用二十年呢……而且管理大學的醫務所也變不了很富的。 做醫學專家才能會很有錢呢。 比如,做婦科專家、整形專家或者神經科專家,他們很快就能富起來。 像我這樣搞實用內科的,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變富的。 」 「爸爸,那你為什麼不做個專家呢?」 路易斯想起自己做過的各種各樣的模型,想起自己有時會對這一切產生厭倦,想到要花掉一生的時間給孩子們檢查他們是否有錘狀趾,或者戴著醫用手套給婦女檢查陰道有沒有腫塊或損傷,他回答道:「我只是不願意做。 」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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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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