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牧場,弗裏克撿了條很寬的小道,大路兩旁是廣闊的田野。 這邊種的是高稈小麥,麥穗修長,麥浪翻滾;路那邊則種著本地玉米,「庫烏魯茲」。 道路盡頭是一片松樹、楓樹林,林中空氣清爽,高木蔽日,一片昏暗。 再下去就是滾滾流淌的希爾河,河面波光粼粼,河底礫石清冽可見,水面上漂浮著從上遊鋸木廠沖來的碎木片。 獵狗和羊群在河右岸停下來,撩開亂蓬蓬的蘆葦,把嘴伸進齊岸的水裏,貪婪地飲水。 魏爾斯特村位於三槍射程外的地方,再遠處是一片濃密的柳樹林。 林子裏生長的都是高大的樹木,而不是僅幾尺高的小樹林。 這片柳樹林一直延伸至浮爾康山口的斜坡處。 與山口同名的浮爾康村在普萊紮山南山坡上一塊突出地方上。 這時候,路上空寂無人。 一般夜幕降臨時農民才返家,所以,弗裏克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和他打招呼。 羊群飲完水,弗裏克領著它們正要拐進曲折的山坳時,看見希爾河下遊五十步開外的拐彎處出現一個人。 「嗨!朋友!」那人朝牧羊人打招呼。 這是個奔走於鄉間集市的貨郎。 這種人城裏、小鎮上都可以碰見,甚至偏僻的山村也少不了他們的蹤跡。 要讓人聽懂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他們能講各國語言。 這位貨郎是意大利人、薩克遜人,亦或瓦拉幾亞人?沒人知道。 他其實是猶太人,波蘭籍猶太人,瘦高個兒和鷹鉤鼻,蓄著一撮山羊胡須,前額高高凸出,兩眼炯炯有神。 這個小販賣望遠鏡、溫度計、氣壓表及形形色色的小鐘表。 東西太多了,沒辦法全部塞進扛在肩上,用結實的帶子系在緊緊的鼓鼓囊囊的大包裏,有的只好掛在脖子上,系在腰帶上。 真是一個貨攤,一個流動的雜貨鋪。 或許出於對牧羊人的尊敬,或許出於戒備,他舉手向弗裏克致意,隨後躁著一口拉丁語和斯拉夫語混成的羅馬尼亞語,帶著外國腔說道: 「一切都順心如意吧,朋友?」 「還行……這得看天氣。 」弗裏克回答道。 「那您今天一定不錯了,因為天氣很好。 」 「如果明天下雨,我就觸黴頭了。 」 「明天會下雨?」小販叫起來,「你們這地方沒雲也能下雨?」 「今晚就會起雲的……從那邊……從山那邊過來。 」 「您怎麼知道?」 「看羊身上的毛嘛,它又幹又硬,就像鞣制過的皮革。 」 「趕路的人可就倒黴了……」 「對留在家裏的人未嘗不好。 」 「得有個家才行呀,巴斯特。 」 「你有孩子嗎?」弗裏克問。 「沒有。 」 「你結婚了嗎?」 「沒有。 」 弗裏克這樣問,完全出於當地的習慣。 兩人初次見面,無非就聊這些話題。 他又問: 「你從哪裏來,貨郎哥?」 「愛爾芝斯塔德。 」 愛爾芝斯塔德是特蘭西瓦尼亞的重鎮。 出了小鎮,可以看見流向匈牙利境內的希爾河河穀,順流而下可抵達佩特香尼鎮。 「你去哪兒?」 「去克羅斯瓦爾。 」 只需順馬羅斯河溯流而上,就可到克羅斯瓦爾,再沿比哈爾山頭的幾道山坡,經卡爾茨堡,就到了縣政府駐地。 這段路最多有20來公里。 說真的,這些賣溫度表、氣壓計和舊鐘表的商人總讓人覺得古裏古怪的,使人想起霍夫曼小說中的某個人物,這離不開他們的職業。 他們出售報時的鐘表,預報天氣的溫度計,反正離不開天氣與時間,如同其他貨郎總是賣籃子、針織物品和棉布這類東西。 人們常挪揄地稱他們是以「金沙漏壺」作標記的土星公司的流動推銷員。 大概弗裏克對這個猶太人就是這種印象。 他驚詫地盯著眼前的貨攤子,滿心好奇,實在不懂那些玩意兒有何用。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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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爾巴阡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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