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說:「你幫我去探一探,然後回來告訴我他們在哪裏,我會給你二十塊錢。 」 孩子的眼眶有塊瘀血,看起來是最近造成的。 他毫無畏懼地直視著喬的眼睛說:「三十塊!」 喬不記得自己在十四歲大時,是否敢如此大膽挑釁地瞪著大人的眼睛看。 如果一個陌生人走來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時,他早就搖著頭落荒而逃。 「先付十五塊,等我回來再付十五塊。 」 喬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筒。 「現在付你十塊錢,回來之後再付你二十。 」 「成交!」 喬邊掏皮夾邊說:「其中一個大概有六尺二寸高,黑皮膚、金發、穿著一件花綠夏威夷衫。 另一個大約五尺十寸左右,褐發、禿頭,有點蒼白,穿了一件花紅的夏威夷衫。 」 孩子取過十元大鈔,眼睛仍盯著喬,「也許這只是個幌子,外面根本沒這號人物。 等我回來,你會要我跟你到廁所的隔間裏討另外二十塊。 」 這下把喬弄得尷尬了,倒不是他被懷疑成是戀童癖的人,而是這孩子,他生長的時空環境把他磨練得這麼小就如此的精靈古怪。 「不是幌子。 」 「因為我不幹那種事。 」 「了解。 至少有好幾個人聽到了他們的交易,但沒人露出有興趣的樣子,這是一個各掃門前雪的時代。 當這孩子轉身准備離去時,喬說:「他們不會就站在外頭等,那很容易曝光。 他們會躲得遠遠的,找個看得到這裏,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 這男孩役作什麼反應,趿著鞋子往外走。 「你拿了我十塊錢,如果不回來,」喬警告他說:「我會找到你,狠狠地踢你屁股。 」 「是啊,又怎樣。 」男孩輕蔑地說著走了出去。 喬走回鏽汙斑斑的洗手台又洗起手來。 這樣看起來才不像是在閉蕩。 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在圍觀那只破腳的蟑螂。 它仍在地板上繞著一個直徑十二寸的圓周打轉著,而那幾個人手中正握著鈔票在打賭,看它繞一圈有多快。 喬彎下腰,用雙掌接了冰涼的水撩在臉上,一股刺鼻的漂白粉味道,令人作嘔的水溝腐臭味,加上廁所裏通風不良,停滯的空氣比外頭還熱,汗酸、尿臭,還有消毒水的味道,讓這地方變成了毒氣室。 那小鬼也實在花了太長的時間。 喬往臉上撥了更多的水,然後望著鏡子裏自己那張臉。 雖然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臉上紅通通的,但是看起來仍是不很健康。 以前他的眼睛是發亮的灰色,炯炯有神,如今卻是渙散的布滿血絲。 第四個人加入蟑螂的打賭陣營,看來他約莫五十來歲,比其他人足足大了有三十歲,卻也興高采烈地跟他們一起幹這無聊的事。 幾個賭鬼妨礙了其他人的通行,而越鬧越不像話,對著一只抽搐的昆蟲大聲叫嚷,「跑啊!跑啊,跑啊!」 好像在觀賞一場馬賽似的。 喬望著鏡子裏那雙死灰的眼,開始思索自己為什麼要派那男孩去偵察那兩個穿夏威夷衫的男人。 如果他們是來跟監他的,那一定是誤把他當成某人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錯了,然後喬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所以也實在沒什麼理由要搜集他們什麼情報好與之對抗了。 他到海灘來是為了去墓園憑啥作准備,他要將自己交付給亙古以來大海永恒的律動,像海水沖刷礁石,磨去尖銳的棱角一般,洗淨他內心的焦慮與創傷。 大海的信息告訴他,生命是毫無意義的空虛。 喬需要再來一罐啤酒來麻醉自己,這樣就能帶著大海給他的教誨,穿過城市,去到墓園。 他無需慌亂,也無需行動,更不必故作神秘,對他而言,生命的神秘性早在那晚的科羅拉多草原上,隨著一團爆炸火球而消逝無蹤了。 便鞋拖在磁磚上的啪噠聲,喬知道那孩子回來收剩下的二十元了。 「沒看到穿花綠襯衫的大個子,但另外一個在外面肯定沒錯,他那禿腦袋都快被曬焦了。 」 那群賭鬼有幾個高興得大叫,其他的則在低聲咒罵,因為那垂死的蟑螂表現得太不爭氣。 男孩好奇地伸長脖子探看是怎麼回事。 喬一邊從皮夾掏出二十元一邊問:「在哪裏?」 男孩正試著從幾個賭鬼身體之間的空隙往裏看。 『海這裏大約六十到八十尺往海灘的方向有棵棕桐樹,沙灘上有幾張桌子,這痞子跟幾個韓國佬混在一起下棋。 「 「看著我!」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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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生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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