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過幾個月前在聖迭戈開的眼皮手術會議嗎?」
病人的嘴唇動了動,是個不發音的「是」的形狀。
看來杜布切克真是對的。這已不是偶然性可解釋的了:每次暴發的主要受害者都是參加過聖迭戈會議的眼科醫生!
「亞歷克西醫生,」瑪麗莎說,小心地選擇著字眼。「你有朋友在洛杉磯、聖路易斯或菲尼克斯嗎?最近見過他們嗎?」
沒等瑪麗莎說完,病人又回到了無意識的狀態。
「他一直是這個樣子。」護士說,走到床的另一邊,又給他量了一次血壓。
瑪麗莎猶豫了,似乎是該等幾分鐘,再試著問他一次。她的注意回到他眼下的傷痕上,問護士是否知道來歷。
「他太太告訴我、他被人搶了。」護士回答。接著又加了一句:「他的血壓更低了。」她灰心地搖搖頭,放下聽診器。
「就在得病前遭搶的嗎?」瑪麗莎問,希望證實是聽清楚了。
「是的。我想他雖然沒有反抗,歹徒還是打了他的臉。」
內部電話響了。「瑪麗,有一個CDC的醫生在你病房裡嗎?」
護士從送話器那兒朝瑪麗莎瞄了一眼,回頭說:「是的。」
連續不斷的靜電劈啪聲表明電話還通著。瑪麗莎聽得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她在亞歷克西的病房裡。」另一個聲音說:「什麼也別說,我馬上去找她。」
瑪麗莎的心一下子撲通起來。那是杜布切克!慌亂之中她環顧四周,似乎想找地方躲藏似的。她想問護士這兒是否另有出路,但一想那會讓人覺得太荒謬的,而且也來不及了。她已聽見走廊里的腳步聲。
杜布切克進來了,調整著護目鏡。
「瑪麗?」他問。
「我在這兒。」護士說。
瑪麗莎向門口移步。杜布切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瑪麗莎站住了。在一個垂死的病人面前拉拉扯扯實在太不像話。知道自己已經違反了不知多少條紀律,她不敢想象結果會怎樣。與此同時,她又為自己出於無奈而憤憤不平。
「見鬼了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杜布切克咆哮道,緊緊揪住她的一條胳膊。
「你即使不尊重我,也請尊重一點病人。」瑪麗莎說,掙脫了手臂,走出病房。杜布切克緊跟而出。她扯下護目鏡,脫掉防護服、手套等,扔進收容袋。杜布切克也照樣做了。
「你就這樣蔑視權威嗎?」他追問道,掩飾不住他的憤怒。「難道你認為一切都是兒戲嗎?」
「我不情願跟你談這個。」瑪麗莎說。她看得出來,跟杜布切克在這個時候是毫無道理可講的。她朝電梯走去。
「『不情願談』是什麼意思?」杜布切克喊道。「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他再次抓住瑪麗莎的胳膊,把她擰過身去朝著自己。
「我覺得應該等你稍微冷靜一些再談。」瑪麗莎儘可能平靜地說。
「冷靜一些?」杜布切克怒吼道。「聽著,小姐,我明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莫里森醫生,讓他給你一個強制性的留職停薪處分,而不是什麼自由的休假。如果他不答應,我就要求召開一個正式的聽證會。」
「好哇。」瑪麗莎說,勉強保持著最後一絲克制。「這些艾伯拉暴發都有一些非同尋常的現象。我覺得你不願正視它們。或許一次正式的聽證會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滾出去吧,要不我就扔你出去了。」杜布切克咬牙切齒地說。
「不敢當喲。」瑪麗莎說。
離開醫院,瑪麗莎發現自己正在發抖。她痛恨這樣的衝突,並且又一次經歷了正義的憤怒和犯錯的羞愧交織的折磨。她確信自己已接近暴發的真正起因了,可是又不能清晰地理出一個頭緒。如果自己的推論連自己也不能滿意,又怎能讓別人相信呢?
瑪麗莎試圖在去飛機場的路上再仔細推敲這一推論。可是跟杜布切克衝突的醜惡場景佔據了整個腦海,揮之不去。她知道進伯森醫院就是冒險,因為她明顯地未經許可。西里爾完全有理由發脾氣。她只希望能夠跟他談一談那個奇怪的現象;為什麼每個索引病例發病前都遭了搶劫呢?
在等待去亞特蘭大的飛機時,瑪麗莎用公用電話撥了拉爾夫。他馬上接了電話,說一直在挂念她。打了幾次電話沒人接,還去她家看了一次。他問她這一陣子都在哪兒,裝得對她沒說一聲就走了而氣憤萬分的樣子。
「我先去了華盛頓,現在是在費城。」瑪麗莎說明道。「不過我正要回來了。」
「你去費城是因為新的艾伯拉暴發嗎?」
「是的。」瑪麗莎說。「我們上次談過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最基本的是,我照理不該去,杜布切克抓住了我,氣得發瘋。我恐怕會失去這份工作了。你知道有什麼人會要一個還沒被僱用過的小兒科醫生嗎?」
「沒問題。」拉爾夫輕聲笑著說。「我可以就在這兒的大學醫院裡給你一個工作。你的飛機航班號是多少?我去機場接你。我想聽聽,什麼事那麼重要,叫你匆匆而去,連我也不告訴一聲。」
「謝謝啦,不過不必麻煩你。」瑪麗莎說。「我的本田在機場等著我呢。」
「那麼回家路上來我這兒彎一彎吧。」
「那可能太晚了吧。」瑪麗莎一邊說,一邊又想,恐怕到拉爾夫家是比回自己家更令人愉快。「我打算到CDC過一過,趁杜布切克不在做一點事情。」
「那又不像是好主意。」拉爾夫說。「你想做什麼?」
「相信我,沒什麼大不了的事。」瑪麗莎說。「就是進一次特級控制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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