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經是半下午了,夕陽落在了瑞夫特峽谷西面的山嶺間,金光四射,好像是太陽撞擊在赤道上墜毀了。 友誼機緩緩地轉了個彎,向著峽谷東面的懸崖飛去。 地面逐漸升高,顏色也由棕變綠。 尼貢丘陵出現在飛機的右翼下,飛機現在開始下降,經過了自然保護區,能看見地面上的斑馬和長頸鹿。 幾分鐘之後,飛機降落在了肯亞特國際機場。 莫奈動了動身子。 他依然還能走路。 他站起身來,鼻子里還在滴滴答答地流著血。 他跌跌撞撞地走過通道,來到了外面的機場地面上。 他的襯衫血污不堪。 他沒有帶行李。 他惟一的行李就是他的內臟,並且上面攜滿了擴張后的病毒。 莫奈已經被轉變成了一個人體炸彈。 他慢慢地向檢票口走去,然後穿過大廳,來到外面停計程車的彎道上。 幾個計程車司機馬上就圍住了他──「要計程車嗎?」「要計程車嗎?」 「內羅畢……醫院。 」他艱難地咕嚕了一句。 其中的一個人把他扶進了車裡。 內羅畢的計程車司機很喜歡和乘客聊天,這一位也許還問過他是否病了。 答案當然很明顯。 莫奈這時覺得胃裡好受些了。 裡面沉重麻木,又有些鼓脹,好像他剛吃過一頓飯似的,而不再是原來那種空空地像被火燒著的疼痛感覺了。 計程車上了尤哈魯高速公路,向內羅畢的方向開去。 它穿過了大片點綴著蜜刺槐的草地,又經過了一些沿途的廠房,然後進入了內羅畢市區熙熙攘攘的街道。 路上的人群摩肩接踵,女人們走在破敗不堪的土路上,男人們在閑逛,小孩子們在騎自行車,一個男人正在路邊修鞋,還有一輛拖拉機拉了滿滿一車斗的木炭。 計程車左轉上了尼貢路,穿過了城市公園,爬上一個坡,經過了許多成排的藍加利樹,然後拐上一條窄窄的小路,越過門崗之後,就來到了內羅畢醫院的大院內。 它停在了花攤附近的計程車位上。 玻璃大門上貼著「門診部」的標記。 莫奈給了司機一些錢,然後下了車,打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他走到接待窗口那裡,向人家表示他病得很厲害。 這時他說話已經很困難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在流血,他們當然會馬上收治的。 不過他得等著叫醫生過來,但是不用擔心,醫生會立即給他做檢查。 於是他便坐在接待室等著。 這是個很小的房間,放著一排排的軟墊長椅。 清澈、強烈而古老的東非陽光從一長列窗子里傾瀉進來,照著桌上一堆落滿灰塵的雜誌,並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些長方形的亮塊。 地面是灰色的石子地,中間有個排水口。 房間里隱隱地有些燒木頭的煙味和人體的汗味,擠滿了目光遲鈍的人們,非洲黑人和歐洲白人肩並肩地坐在一起。 門診部里總有些受傷的人,在等待醫生給他們縫合傷口。 人們耐心地等待著,有的拿毛巾捂著頭皮,有的用紗布裹著手指,你能看見布上滲出的血點。 莫奈此時就坐在門診部的長椅上,除了他的紅眼睛和青腫無表情的面部外,他看起來和其他人沒有多少不同。 牆上有一個告示提醒眾人注意扒手,另外幾條寫的是: 請保持安靜。 謝謝您的合作。 注意:這裡是門診部。 緊急狀況優先處理。 在此情況下可能需要您耐心等待。 莫奈保持安靜,耐心地等待著。 突然,他的身體進入了最後的階段──人體病毒炸彈爆炸了。 軍事生化專家們有專門的術語描繪這種事件。 他們說受害者是「轟然崩潰併流血而死」。 或者更禮貌些,他們說受害者「倒下了」。 莫奈開始覺得暈眩並且極其虛弱,他的脊骨軟了下來,變得非常無力,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的能力。 房間似乎在不斷地旋轉著。 他進入了休克狀態。 他身體前傾,腦袋抵在膝蓋上,胃裡一下子湧出了數量驚人的血,咕嚕咕嚕地吐在了地上。 他失去了知覺,向前撲倒在地上。 這時惟一的聲音是他喉嚨里的哽咽聲,是他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嘔吐血塊和黑色物質時所發出來的聲音。 然後又有一聲響,像是床單被撕裂的聲音,這是他的腸子在張開,並從肛門裡向外噴血時發出的聲音。 血里還混合著腸子的內壁物質。 他的內臟已經脫落了。 這些腸子的內壁脫落下來,混合著大量的血液,被一起排泄了出來。 莫奈此時已經轟然崩潰併流血而死了。 接待室里的其他病人全都站了起來,迅速從這個倒在地上的男人身邊閃開,並大聲喊叫著醫生。 一攤攤的血從他身邊流了出來,迅速在擴大。 這種危險病毒在毀滅了它的寄生體之後,正從各個孔穴里鑽出來,「企圖」去尋找新的寄生體。 跳躍者 .c.1980年1月15日 護士和救援人員推著擔架床飛快跑過來,他們把莫奈抬上擔架床,推到內羅畢醫院的加護病房裡。 醫院廣播里回蕩著急召醫生的聲音:「加護病房內的一個病人正在出血」。 一位名叫閃?穆索克的年輕醫生迅速趕到了現場。 穆索克醫生被公認為是這家醫院最年輕而出色的醫生之一,他是一個幽默風趣而精力充沛的人,工作勤奮,臨危不亂。 他看到莫奈躺在擔架床上,弄不清這個病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顯的癥狀只是他正大量出血。 已經沒有時間來診斷病因了。 他呼吸困難——漸漸地呼吸停止了。 原因是他吸入了污血,氣管被堵住,於是停止了呼吸。 穆索克醫生感受到了病人的脈搏,微弱而緩慢。 一名護士跑進來,取來了喉鏡。 這根管子用來疏通病人的氣管。 穆索克醫生剪開莫奈的襯衫,以便觀察胸部的起伏,他站在擔架一端,俯身看莫奈的臉,來回注視著他的眼睛。 莫奈凝視著穆索克醫生,但是眼球沒有任何移動,瞳孔也放大了。 他神志不清,這是腦損傷的明顯表現。 他的鼻子在出血,嘴巴也在出血。 穆索克醫生將病人的頭部傾斜,連通氣管,以便插入喉鏡。 他沒有戴橡皮手套。 他的手指移動在病人的舌頭附近,清除嘴裡的殘渣、黏液和污血。 漸漸地,穆索克醫生的雙手變得油膩,並粘附有黑色凝塊。 病人身上滿是嘔吐物和血液的氣味,不過這對穆索克醫生來說並非新鮮事,他正聚精會神地工作。 他俯下身來,近得離莫奈的臉只有幾英寸遠,然後注視莫奈的嘴內,檢查喉鏡的位置。 他使喉鏡在莫奈的舌頭上滑動,把舌頭推向一邊,使其不再擋路,這樣他可以看見穿過會厭的氣管,那個通向肺部的黑洞。 他將喉鏡伸進洞里,注視著儀器。 莫奈突然痙攣了,身體翻來覆去。 莫奈開始嘔吐。 黑色的嘔吐物沿著喉鏡從莫奈的嘴裡湧出來。 黑紅色的液體噴涌到空氣中,灑向穆索克醫生,粘上他的眼睛,濺到他的白灰罩面和胸前。 他的工作服上滿是一串串夾雜著黑色斑點的紅色黏液。 一些黏液甚至進入了他的嘴裡。 穆索克醫生放好病人的頭,然後用手指清除病人嘴裡的污血。 污血沾滿了他的雙手、手腕和前臂。 到處都是血——擔架各處,穆索克醫生身上,甚至滿地上都是。 加護病房裡的護士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在較遠的地方躊躇,束手無策。 穆索克醫生窺視著氣管,把喉鏡放得更深些。 他看到氣管裡面滿是污血。 空氣終於通入了病人的肺里,病人又開始呼吸了。 因失血過多,病人處於休克中。 他流了太多血,開始出現脫水的癥狀。 污血從身體的幾乎每一個竅孔中湧出。 已經沒有足夠的血液來維持循環了,因此心跳非常緩慢,血壓降到零。 病人急需輸血。 有個護士拿來一袋全血。 穆索克醫生把血袋鉤在床架上,將針頭扎進病人的手臂中。 病人的血管似乎出了毛病,他的血液在針頭附近噴涌而出。 穆索克醫生又試了一次,將針頭刺入病人手臂的另一個部位上,並探查血管的位置,但還是失敗了,更多的血流出來了。 在扎針的每一個部位,血管就像煮熟的通心粉一樣破裂開來,不斷滲漏血液,而且血液從刺破的小孔中湧出,沿病人的手臂向下流,卻不能凝結。 穆索克醫生放棄了給病人輸血的努力,因為他擔心病人會因手臂上的小孔流血過多而死亡。 血液從病人的內臟向外流個不停,現在它們的顏色像瀝青一樣黑了。 莫奈越發深度昏迷了,他再也沒有恢復清醒。 凌晨時分,他死在了加護病房裡。 這段時間穆索克醫生一直呆在他的病床邊。 他們無從知曉是什麼東西奪去了他的生命。 這是死因不明的病例。 他們解剖了他的屍體,發現他的腎臟已經被損壞,而且肝臟已經死亡。 在他去世的幾天前,肝臟的功能就已終止了。 它呈現黃色,其中一些部分已經液化了——看起來就像存放了三天後的死屍的肝臟。 彷彿莫奈在死之前就已經變成了乾屍一樣。 腸子脫皮,也就是腸道內層的脫落,這也是在存放幾天後的屍體上才常常出現的一種效應。 到底真正的死因是什麼呢?人們不可能知道,因為有太多可能的原因了。 這個人的體內的每個部件都被完完全全地破壞了,其中的每一種都可能是致命的:凝塊、大量出血、肝臟變成布丁、腸子沾滿血。 他們缺乏辭彙、類目或者語言來描述到底發生了什麼,最後只得稱之為「暴發性肝功能衰竭」病例。 他的遺體保存在防水袋中,據說埋葬於當地。 幾年後,當我訪問內羅畢時,已經沒人記得他的墳墓在哪兒了。 1980年1月24日 穆索克醫生的眼睛和嘴裡濺入了病人的嘔吐物,九天後,穆索克漸漸感覺到後背有些疼痛。 他從來不背痛的——確實是這樣,他從未有過嚴重的背痛,然而他快三十歲了,在這個年齡一些人開始背痛了。 最近幾周來他太操勞了。 他始終整夜陪伴著一名患心臟病的病人,然後,在第二天的晚上,他幾乎是通宵達旦地陪著那個來自內陸某個地方的出血的法國人。 所以他已經好些天沒有合眼了。 對於嘔吐他並沒有想太多,當疼痛蔓延到他的全身時,他仍然沒有在意那次嘔吐。 然後,當他對著鏡子時,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變紅了。 紅眼睛——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瘧疾。 現在他發燒了,很明顯他感染上了某種病毒。 疼痛已經蔓延,直到全身的肌肉發生劇痛。 他開始服用瘧疾藥丸,但它們沒有任何效果,於是他讓一名護士給他注射抗瘧葯。 護士在他手臂的肌肉里注射了藥物。 注射時的疼痛非常非常的厲害。 他從來沒有在一瞬間感受到如此劇烈的疼痛;這種情形是反常而難忘的。 他想知道為什麼一次簡單的注射會帶來這樣的疼痛。 然後,他的腹部漸漸疼痛起來,這讓他覺得自己或許染上了傷寒症,於是他又給自己服用了一療程的抗生素藥片,但這對他的病沒有絲毫的效果。 與此同時,他的病人們需要他,於是他繼續留在醫院裡工作。 胃痛和肌肉疼痛漸漸變得無法忍受,他表現出黃疸病的癥狀。 對於嚴重的疼痛他無法診斷自己,也不能繼續他的工作,於是他找到安東尼婭?巴蕭醫生,後者是內羅畢醫院的一位內科醫師。 她檢查了他的身體,觀察發燒、紅眼、黃疸、腹痛,卻還是無法確診,她懷疑他患上了膽結石或者肝朧腫,因為膽囊發作或者肝朧腫都可能導致發燒、黃疸和腹痛,然而,她沒法解釋紅眼,於是她對他的肝臟作了超聲波檢驗。 她研究肝臟的圖像,發現它腫脹了,但除此之外,她看不到有什麼不正常的。 到這個時候,他已經病得很重了,他們把他抬到一間私人病房,讓護士晝夜不停地看護他。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 這種可能的膽結石的侵襲也許是致命的。 巴蕭醫生建議對穆索克醫生進行試探性手術。 在內羅畢醫院的主手術室里,伊姆雷?洛夫勒醫生帶領的一組外科醫生打開了他的身體。 他們從他的肝臟部位切入,撐開腹部的肌肉。 他們在穆索克身體里的發現是令人恐懼而困惑的,他們沒法解釋它。 他的肝臟腫脹且呈紅色,看起來是病態的,但是他們不能找到膽結石的任何痕迹。 同時,他漸漸流血不止了。 通常,外科手術都要切斷血管,切斷的血管會滲漏片刻,然後凝結下來,或者如果滲漏持續,外科醫生會將少量的凝膠泡沫放到上面來止血。 穆索克的血管不停地滲漏——他的血液不能夠凝結。 看來他似乎得了血友病。 他們在他的肝臟四周全都敷上了凝膠泡沫,但是血從泡沫中流出來。 他就像海綿一樣不停地滲血。 他們不得不抽掉大量血液,但是當他們抽出一部分后,切口又會再次充滿血液。 這種情況就像在潛水面之下掘洞:液體填滿的速度與你抽空的速度一樣快。 後來,參與手術的一位外科醫生告訴人們,醫生們的「肘部浸泡在血泊中」。 他們從穆索克的肝臟上提取了一塊切片──那是一片肝臟活組織──放進一瓶酸洗液中,然後趕緊縫合了他的身體。 手術后他的病情惡化了,他的腎臟漸漸衰竭。 看起來他快要死了。 那段時間裡,他的內科醫生安東尼婭?巴蕭出國訪問,於是改由戴維?西爾弗斯坦醫生來照顧他。 對穆索克醫生的透析和腎衰竭的探測,在醫院裡營造了一種緊急的氣氛——同事們深深地熱愛著他,他們不想失去他。 戴維開始懷疑穆索克被一種罕見的病毒侵襲。 他收集了病人的一些血樣,然後提取了血清,這是從血液中去除了紅血球之後保留的純凈的金黃色液體。 他把一些冷凍的血清試管送到一些實驗室去化驗——其中包括南非國家微生物學研究所,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 然後他等候著化驗結果出來。 診斷 戴維?西爾弗斯坦居住在內羅畢,但是他在華盛頓附近也有一座房子。 最近,夏季的一天,適逢他訪問美國開展業務時,我在一家咖啡館里約見了他,那家咖啡館位於離他家不太遠的一個大型購物中心裡。 我們在一張小桌子旁坐下,他告訴我有關莫奈和穆索克的病例情況。 戴維身材瘦小,年近五十,留著鬍鬚,戴著眼鏡,他的眼神機警而敏銳。 儘管他是一個美國人,他卻帶有斯瓦西里人的一絲口音。 我約見他的那一天,他穿著牛仔夾克衫和藍色牛仔褲。 他面色黝黑,看起來健康而安詳。 他是一個飛行員,駕駛自己的飛機。 他還擁有東非最大的一家私人診所,並因此聞名於內羅畢。 他是肯亞總統莫伊的私人醫生,莫伊總統出國時他也隨行。 他治療過東非所有的重要人物:腐朽的政客、旅行中染病的演員、生病的非洲籍英國貴族等等。 他曾在黛安娜?德拉米爾女勛爵身邊隨行,在她長大時作為她的私人醫生,檢查她的血壓和心跳(她想去肯亞海岸邊深海釣魚,這是她喜愛的運動,儘管她患有心臟病),他也是貝里兒?馬卡姆的私人醫生。 馬卡姆是《乘夜向西》的作者,她在東非當飛行員的歲月里寫下了這本論文集,她還常常出現於內羅畢航空俱樂部,並因此獲得了輕率強悍的酒徒名聲(當我認識她時,她已是一個爛醉如泥的老婦人了)。 他的病人穆索克醫生讓他自己成為了疾病史上的一位名人。 「當時,我採用維持療法治療穆索克醫生,」戴維告訴我,「那就是我可以做的全部事情。 我嘗試著給他輸入營養液,在他體溫很高時嘗試著降低他的體溫。 基本上,我是在沒有任何方案的情形下照料一個人。 」 一天夜裡,凌晨兩點鐘,戴維在內羅畢的家裡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一名駐紮在肯亞的美國研究員,通報他說南非人已經發現了穆索克血液中的極其異常的東西:「他的血樣對馬爾堡病毒呈陽性。 這是相當嚴重的。 我們對於馬爾堡所知甚少。 」 戴維從未聽說過馬爾堡病毒。 「接到電話后,我再也睡不著了,」他對我說,「我清醒著,想像著它,想知道馬爾堡是什麼東西。 」他躺在床上,想到他的朋友和同事穆索克醫生的病患,害怕某種生物體會從醫院的人員中擴散開來。 他的耳邊一直回蕩著電話里的聲音:「我們對於馬爾堡所知甚少。 」他始終難以入睡,最後,他穿好衣服,驅車趕往醫院,在拂曉之前來到他的辦公室里。 他找到一本醫學教科書,查找馬爾堡病毒。 相關的條目十分簡短。 馬爾堡病毒是一種非洲生物體,但它卻有個德文名字。 這種病毒以它們首次被發現的地點而命名。 馬爾堡是德國中部的一座古老城市,環繞著森林和草地,城市的工廠坐落於綠色的山谷中。 1967年,在馬爾堡的一家名為「白令製造」的工廠里,這種病毒爆發了。 白令製造廠使用非洲綠猴的腎細胞生產疫苗,並且定期地從烏干達進口猴子。 病毒隱匿在五六百隻猴子之中空運到了德國。 這些動物中只有兩三隻攜帶了這種病毒,並很可能沒有表現明顯的癥狀。 無論如何,在它們來到白令製造廠之後不久,病毒就開始在它們之間擴散,其中一些動物轟然崩潰併流血而死。 很快地,馬爾堡微生物跨越了物種,突然顯露於城市的人群中。 這是病毒擴大的一個例子。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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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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